“前几日是小女无状,得罪了八贝勒,今儿奴婢带了些礼物来,专门给八贝勒赔罪的。”年夫人让身后的丫头献上礼单,“小小心意,还请侧福晋笑纳。”
“夫人客气了。”琬宁扫了一眼礼单,见上头均是些价值不菲的金银器具,微微挑起了眉,“那日是八爷送皇上御驾出京,他身子原本就有些不爽利,吹了风觉得头疼以致心情烦躁,倒不关年格格的事儿,夫人不必自责。”胤禩跟她说过,要是年家有人来拜见,送什么都尽管收下,然后传达他不怪罪的意思便可。到底年家如今归在四贝勒旗下,他就是再不喜也得看在自己四哥的面上。
年夫人听后才松了一口气,忙又笑道:“春寒料峭,八贝勒还得多注意身体才是。奴婢家中两株上好的红参,明儿叫人给侧福晋送来,也好叫八贝勒进步一番。”
琬宁抿了一口茶,却道:“倒不是什么大病,也不需要吃参。年夫人家的红参想必是品相极好的,不若留着给年公补补也好。”眼下谁不知道年遐龄病了,这些好东西还是留着你们家自己用吧。又吩咐连翘取来表礼,包括尺头两匹,百蝶穿花锦缎荷包两个,内里各放着金银馃子一对,当做是给年氏的见面礼。
这样的见面礼比起年氏从别的官家夫人那儿得到的要寒酸不少,年夫人心里难免嘀咕,倒是年氏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再见到这份表礼的时候慢慢平静下来。说到底她们年家还只是皇家的奴才,有什么值得皇子侧福晋巴结的?她起身谢过琬宁的赏赐,神色淡然,倒叫琬宁另眼相看,看来年氏上辈子得宠也不光只有年羹尧的原因。
话不投机半句多,年夫人见琬宁有些冷淡,也不好再留下来,左右自己家中两个在朝为官的男子都不在八贝勒收下当差,索性寻了个借口,带着年氏告辞。琬宁也不留她们,让人送了出去,又叫琥珀跟连翘将年夫人送来的东西清点好放入库里,便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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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着那八侧福晋还真是清高。”上了马车,年夫人才跟自己女儿抱怨道。
“母亲胡说什么,人家是八贝勒侧福晋,女儿又见罪于八贝勒,难不成还要人家侧福晋和颜悦色?”年氏方才一直像闷葫芦似的不开口,琬宁也没有要跟她搭话的意思,如今听到自己母亲这番抱怨才说道,“这些天母亲还是别吩咐女儿出去了,省得又冲撞了什么贵人。京里不比从前在南边自在,一块牌匾砸下来都能砸到几个官宦人家,大哥跟二哥在朝中根基不稳,咱们还是先安安稳稳过日子吧。”她心里也是有怨的,自家二哥要好前程大可以自己去争取,她是有鸿鹄之志,也不愿意这样掉价巴结,一点都显不出女儿家的金贵来。
年夫人想起自家老爷如今还在病中,女儿又刚刚在八贝勒跟前被记了名,这段时间也想回避一下静一静,便同意自己女儿的话,只是道:“你二哥也是为了你好,灵隐寺主持说了,你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咱们家的出身虽然进不得毓庆宫,可四贝勒素来跟太子交好,你入了四贝勒府,将来何愁没有好日子。”
“我知道的。”年氏咬了咬下唇,“只是如今说这些还早着呢,要是咱们现在就巴着四贝勒府不放,也不知别人会在身后怎么议论。左右当初陪在女儿身边的嬷嬷留在南边,不如母亲替我寻两位新嬷嬷,也好叫别人知道我在努力学习规矩,堵住她们悠悠之口。”
“此计甚好,回去我便叫你二嫂去办。”年夫人将年氏搂在怀里,“我这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也是盼着你能出人头地,给我争一口气。”年家将来也是年希尧年羹尧两兄弟承继,她虽然是嫡母,但毕竟只是继室,谁知道那一天老爷去了,他们两兄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年希尧倒也罢了,年羹尧分明是在算计自己女儿,要不是为了自己女儿将来的前程,她哪里会同意他的话要将女儿嫁去给人家做侧室。侧福晋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其实如今说到底如今也只是年夫人跟年羹尧的一片痴心妄想,四贝勒对年家虽然看重,却没有重要到要将他们家女孩纳入府。年羹尧一片想当然耳,以为按着自己妹妹的模样定能迷得四贝勒神魂颠倒,却不想四贝勒的年纪足以做年氏的阿玛,有了李氏那样温婉却心肠歹毒的例子在前头,四贝勒对这些楚楚可怜如小白花的姑娘家,已经生了敬而远之的想法。
年氏将头靠在年夫人肩上,叹了口气。她虽然是汉军镶黄旗出身,可家中毕竟根基尚浅,而且汉军旗中从未出过皇室宗亲的嫡福晋,她又自恃才情,不愿意仅仅是嫁入普通的王公大臣家。回京前她曾经到灵隐寺去求过一签,解签人说她此生必定大富大贵,恰逢二哥提议回京后先去四贝勒府走动走动,相中的就是四贝勒府后宅简单的环境。原本的四侧福晋李氏犯事禁足,其他女人要么家世不好要么没有生养,如果她选秀进了四贝勒府,以她的出身定能坐稳侧福晋之位。如果能想八贝勒那位侧福晋那样,便是更好了。
在琬宁不知道的地方,年氏已经将她当做自己奋斗的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