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浪眼珠子直转,“丞相的意思……璩帝在太子一事上,有犹豫?”
江璞玉迟疑着,缓缓点头,“如今皇上最宠爱的是秦贵妃,秦贵妃的亲生子乃是七皇子,七皇子又是才华横溢,所以,太子大势不利呀。”
“听丞相的意思,丞相拥戴的可是七皇子?”
茜女此时觉得自己可该上场了,连忙帮腔说:“大王,臣妾也听说,璩国七殿下才华出众,而且,璩国皇帝心里喜欢的也是七皇子,看来换太子的事,是早晚的事了。”
江璞玉低笑,“大王想,姜皇后不在,姜氏一族也逐渐沉落,太子身单力薄,就算登了基,也是根基不稳,倘若万一兵变,我等又能讨到什么好处?倒是不如一开始就看清局势。”
雪浪幽幽思忖着,“可是改立太子,非同小事。”
“是啊,所以,我们七皇子殿下,也是十分忧心。”江璞玉说着突然一笑,眼波灼灼的看向雪浪,“大王,我们二国相邻,理应互惠互利,若是能有大王支持七皇子,恐怕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呢!”
雪浪勾着唇角,他是个大王,赢国之王,他可不傻,从江璞玉一说国事开始,他就猜到有求于他,不然,谁会轻易透露自己国家的“内务事”?
“丞相的提议甚好。”他就这么干干的说了一半。
江璞玉了然地说:“自是少不了大王的好处。”说着,手指在桌上缓缓画了个轮廓,“南山西半,也是土地富饶呢。不知大王可喜欢?”
茜女皱眉,这是要割地?
雪浪乐的呵呵直笑,连声说:“好!好!看来丞相这次真是有备而来。本王,定不负丞相此行,来人,本王这就拟信给璩帝。”对那未曾谋面的七皇子说上几句恭维话,就换来一块地,他是傻子才不干。
茜女惊诧的看着雪浪兴致勃勃的提笔写信,眼角直跳,不对啊,这没按剧本走啊!不禁着急地看向江璞玉:他同意了?怎么办啊?
江璞玉却对她的暗示视若无睹。
这边,雪浪已兴冲冲的写下,先是称赞了七皇子智能双全,仁德厚义之类,再承诺若七皇子为储君,两国定当越发交好,可互通各种商贸等等……
茜女斜了那纸张一眼,直觉得就这么草率的挥墨瞬间,就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兴衰,真的是很……令人忧伤。
雪浪写好之后,教侍卫拿给江璞玉,“丞相看看可还行?”
江璞玉满意的点头,“大王真是爽快。如此,七皇子殿下也有诚意。”说着,从怀中掏出已写好的书信,教侍卫呈上去。
雪浪看了信函后,满意的呵呵笑,豪爽的举起酒杯,恍然已经忘了,他们是情敌!情敌!俨然已成了两个狼狈为奸的伙伴!“江丞相,来,本王敬你一杯!”
“谢大王。”江璞玉优雅的举杯,两人共饮。
茜女直觉得脑门儿疼啊脑门儿疼,总算是知道女人和江山在男人心里的比重了!她还以为雪浪会不同意,自己得费多少口舌帮腔呢,让她紧张了好一会儿,结果,刚插了一句话就完了。没想到雪浪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达成协议的两个男人,脸上重新荡起合拍的笑容,继续推杯换盏。仿佛刚开始的什么踢皮球啊,美人酒啊一切的都不存在一样。
这场宴会,也许在两个男人眼里是完美收官,但是在茜女心里啊,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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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已是夜深人静。
茜女一头雾水,心里一片迷茫,坐在梳妆台前,春玲为她卸着发饰,就听到门外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紧接着,踏进门来,一阵吼声:“全都给本王走开!”
春玲吓的一抖,连忙垂头出去了。
茜女顶着一头散发,回头,不悦的看着雪浪。“大王吃醉了不回去休息,来本宫这里作甚。”
不想雪浪突然奔过来,像一座山一样的沉重,双手一把按在茜女肩膀上,盯着她的眼睛,恨恨地道:“你这个相公真是阴险!不过,哼,本王是不会让他好看的!”
茜女心头一揪,总觉得这家伙眼神儿不对,“你……你骗他?”
“哈哈……”雪浪仰头得意的大笑,“他乖乖的送上门来,本王可没那么仁慈放过他!他当本王的赢国是什么地方,敢这么嚣张!”
茜女惊惶的瞪大眼睛,“你想怎样?”
看着茜女紧张的眼神,雪浪心头的火气更大了,手指扣的茜女生疼,他努力的忍着不撕裂她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你就等着看吧,一定会有让你满意的结果。”
“不!你别杀他!”茜女本能的乞求,“我已经做了你的王后了,我没有跟他走,你还想怎样?”
雪浪手指重重的点在她的心口,“可是你的心,在他那里。你以为,本王看不出你们眉来眼去的鬼样!”
“我们毕竟是夫妻……”
“呸!鬼个夫妻!”雪浪啐了一口,“你们根本就是有矛盾,分道扬镳的,现在表什么忠贞,不然当初为什么逃到赢国来?你这个口是心非,出尔反尔,矫情恶心的女人!”
“……”茜女一口气被噎住,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你这个强娶良家妇女的恶棍!你凭什么骂我?老娘想逃是老娘的事,你又知道多少?老娘有自己的追求和原则,岂是你这种种猪能听得懂的!”
骂完后,茜女痛快了,娘的,她可不是珍珠也不是倩兮,动不动被人骂一通还觉得自己有错,她才不肯吃亏呢!丫的可气死她了,她爱咋咋地关别人P事!她又没有做亏心事!
倒是雪浪,被她一通回骂给骂呆了……
她……她居然敢骂他?老子多少年没有被骂过了!
“你这个……”刚想狠狠教训她一顿,突然觉得,这女人骂人的时候,真TMD彪悍!别有韵味儿呢!
茜女这边也以为雪浪要揍她,整个人跟母鸡护仔似的毛都立了起来,准备随时迎战。
然而,雪浪却呵呵呵呵没皮没脸的笑了起来,手掌在茜女脸上一摸,道:“王后的小嘴真是泼辣,本王喜欢。”
“贱!”茜女现在觉得自己在说脏话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都是被这些臭男人给逼的。
雪浪脸一沉,“你就张牙舞爪吧,也保不了你心心念着的好相公。”
茜女猛觉醒,原来自己刚才在求他呀,连忙垮下脸来,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如果你敢对他下手,我就……”
“就怎样?”
“我……我就杀了你!”茜女眼一利。
雪浪诧异的盯住她,“好个大胆的小瞎子,敢说杀本王这种忤逆话了。好,本王现在就将你困起来,看看凭你有什么本事,能动得了本王一根毫毛。”说完,就往外走。
“喂!”茜女慌了,连忙追过去,拉住他的衣袖,“拜托,你到底想对他怎样?”
“想给他报信?没机会了。”雪浪冷冷的一拂袖,“给本王好好的呆着,等本王解决了那只毒蝎子,再回来好好享受本王的王后!”
茜女倒吸了口凉气,知道再追过去也是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门外,卡嚓一声锁住了。
“璞玉……”她揪心的低喊了句,无力的瘫在地上。
他不会有事吧?不会吧?他是璩国最有才干的丞相,以往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这次不会栽在这个大头雪浪的身上吧!
对,不会的,她不能慌,不能怕,江璞玉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一定会有防范的,再说,还有殿下呢,他们二人双璧结合,哪能中了别人的圈套?不会的,别被雪浪给吓到了,他就是吓她的……
但愿……璞玉或者殿下会再来吧,再来会她,她能有机会告诉他们。
夜,一点一点的深了。
她今天一天,起起伏伏,心脏病都快出来了,唉。
焦急的在屋内等着,可是,也许越是等越是着急,越觉得没有希望没有动静,好像根本就等不到人。
这两个大坏蛋,不会是今天该来的不来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两个大坏蛋也正聚在一起做一天的总结。
江璞玉暂住的客房金圣殿内,灯光昏暗。
他饮了酒,此时脸色正常,毫无醉态。
垂头静静望着烛光,烛光跳跃,他抬起手,以一根金匙拨了拨,火苗立即大了。
火光影圈内,渐渐走进一个同样高挺纤长的人影。
“收获很不错吧。”纳兰沧海也望着烛光,脸色淡淡地问。
“你不信我吗?”江璞玉话音同样淡淡,却带着傲慢。
纳兰沧海笑了下,又走前两步,清莹的面容现在烛光里,越发柔美典雅。“赢王怎样?”
江璞玉不屑地一笑,“一个装傻充愣的蠢材。”
纳兰沧海挑了挑眉,“将计就计也不错。反正我们的目的也不是他。”
江璞玉转过身来,走到一旁,懒懒的坐到椅子上,眼神也不看纳兰沧海,只专注的摆弄着他的金匙,“你呢,准备好了吗?”
“嗯。”纳兰沧海应了声,也挑了个位子坐下,慢斤四两的。
江璞玉终于看他一眼,“有心事?”
“我若说出来,恐怕作心的不止是我一个了。你比我更甚。”纳兰沧海冷嗤了声,说的没头没尾的。
江璞玉皱眉,眼睛里开始不善,“挑拨离间我和茜女的事儿,你也暂时停了吧。”
“是不是我挑拨,你也得先听了。”纳兰沧海淡笑。
江璞玉定睛看他。
纳兰沧海敛目,沉声说:“她又搭上了个暗卫,还大言不惭说娶他为侍夫。”
江璞玉袖子下的手一紧,“你说什么?”
“我说的很简洁清楚。”纳兰沧海看着虚空处,渐渐描述,“是宁香儿以前养的一等暗卫晖,本来是派他追求茜女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茜女竟然将他驯服了,竟然誓死保护茜女,这次若不是他,茜女恐怕凶多吉少,而且,也到不了赢国。”
江璞玉的眸子里出现了斑斓之色,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你是从何得知?”
纳兰沧海瞥了他一眼,神情复杂地说:“昨天你们在床上缠绵,你倒是失了警戒,那晖暗卫在宫外盘旋,被我抓到。”
江璞玉脸上的表情几多变化,许久,恨恨的骂了句:“多事的女人!”
“很作心吧,以后防着的不止我一个了。”纳兰沧海有点儿兴灾乐祸的,一点儿也不像他平时的气质。
江璞玉恶狠狠瞪向他,“你怎么不杀了暗卫晖?”
纳兰沧海摇头,“我是想杀他的,但是他视死如归的样儿震动了我。有时候我想,总有我俩照顾不到的地方,晖的能力就是无孔不入,也许留他在茜女周边,能多一层安全。”
“我们不差一个暗卫!”江璞玉咆哮。
“嘘。”纳兰沧海皱眉提醒他,“你当这是我的王宫吗?随你大声吼。”
江璞玉气急败坏的收回视线。
“虽然你有吴逊,我有铁云,但是,都不及一个晖。”
江璞玉也是关心则乱,一点儿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晖对茜女死心塌地,能为她出生入死。换了别人,再高的本事,也不如他。”纳兰沧海风淡风轻地说着。
江璞玉心中的气闷更深,“我看你是故意气我。”
“是实话。”纳兰沧海却一脸的坦然,“俗话说,实话难听。”
“好了别在这儿废话了,我现在就去找茜女。”江璞玉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纳兰沧海伸手拉住他,“那蠢大王会派人跟踪你。”
江璞玉抬手一下点在他的穴道上,将他按回椅子上,“有你在就行了。我的殿下。”
“你……”纳兰沧海惊诧的瞪住他,“江璞玉,放开我。”
江璞玉笑笑的,邪邪的望着他,说:“长夜漫漫,殿下独自品味吧,本相要去会我的爱妾了。”
纳兰沧海气恼的皱眉,“别闹,赢王会发现我的。”
江璞玉却毫不迟疑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别恐吓我,你可没那么挫。”
“挫?……”纳兰沧海无奈的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气恼的扭了扭身体,不由闭了闭眼睛,暗悔自己干吗这时候惹他。这个江璞玉!越来越不象话了!
江璞玉掠出殿外,在暗处如一只飞雁,轻灵而熟练的跃到了茜女的寝宫。
茜女还苦恼的趴在床上捶胸顿足,一下感觉到身后有人,就赶紧回头,看到熟悉的人影,她立即全身一震,嗖的起身,猛的贴上前仔细端详他的脸,“哦,是璞玉?”
江璞玉垂目看着她与自己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不禁阴森林地出口,“换成是纳兰沧海,或者那个暗卫晖,你也贴的这么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