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称作父亲的人,除了喝酒就是打他,灌他喝酒,喝到他吐血,小小的年纪,瘦的一身嶙峋,丑陋的像遭了灾荒的人,大冬天,动不动就罚他光着膀子站在外头,一站一夜,将他冻的到现在都不能见阴天,会不停的咳嗽。稍有不顺就操起家伙抽打他,他身上的疤痕有的留在现在还有。他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将他一把推到了酒缸里,差点儿淹死,幸好有人听到他哭叫,才来救了他,而爹就那样醉倒在床下……
就是这样的父亲,像个恶魔一样在身边,成了他儿时的阴影,每次他想心软放他出来的时候,想想这些事,他都觉得他对他已经太仁慈了!他应该将他的手脚筋挑断,每天灌他喝毒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因为他恨的人一般都被他弄死了,只有这个人,生他的这个人,他又不能下手。
严格来说,他恨这个人,比恨母亲更多。母亲以前在他心里淡漠一些,现在知道了实情,心里也有些温暖。也许她的方式并没有让他很舒服,至少像茜女说的,她还有颗爱惜他的心。
可是这个父亲……他是个心里眼里只有娘亲的蠢男人。
茜女在旁边看到江父哭的可怜,又见他这个样子,不由有些心软的戳了戳江璞玉,江璞玉恍然回神,待看到她的眼神,他突然莫名生怒,“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闭嘴!”
茜女不知道怎么什么还没说,就被吼了一顿,心里也老不爽。
江璞玉立即回神,赶紧缓和了语气,解释,“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先不要随意可怜人。”
茜女不再吭声了。想着璞玉既然这么说,定是有让他不堪回首的过去,她还是别圣母了。有些人,看着可怜其实一点都不可怜。
“我们走吧。”江璞玉木然的说了句,转身就拉着茜女往外走。
江父蓦然惊醒,连忙大声唤:“玉儿!别走玉儿!”
茜女回头,江璞玉却执意拉着他往外走。
不是他记仇,他是恨一个父亲能对孩子这样狠心,他根本就是个畜生!
“玉儿!爹爹求你,以后爹真的不再打你了,爹打自己好不好?你放爹出去吧,爹不见圣儿了,爹只跟着你守着孙子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茜女听得心里发惊,他爹以前常打他吗?
“玉儿……玉儿……你别这么狠心,爹真的知道错了……”
江璞玉加快了步子,茜女也心里紧张的跟着他,最后,是跑着出了地牢的。
到了门外,江璞玉猛的停住了步子,久久的站在那里,情绪不能平复。
以前他一个人来看他的时候,也没有起这么大的波澜,因为是茜女在,让茜女知道了他有这样一个爹,他的心情很复杂。
茜女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小心而温柔的搂住了他的腰,轻声安抚,“别难过,我会陪着你的。”
听到这样的话,江璞玉的心里立即暖了几分,说的是啊,不管以前有多黑暗的日子,现在因为有了她,只要她陪着他,他会幸福的忘记过去的。不是吗?
张开手臂感激的回抱住她,“茜女……谢谢你……”
茜女心疼的抬头看着他,黑暗中,他的轮廓有些柔弱,可怜兮兮的,她以手掌轻抚他的脸颊,“他以前经常打你是不是?打的很重?”
江璞玉神色僵硬了会儿,有些难堪的点了点头。“可能,你都无法想像。最亲的人,相依为命的人,这样对你。”
茜女掂起脚尖,手臂拉下他的脖子怜惜的亲了他一口,“璞玉,你受苦了。”
江璞玉眼中的泪一下涌出来,哑声说:“有你这句话,再苦再累,也都值了。”
茜女心里发软,这人的情话,真是说的越来越顺了。
冬夜的风十分寒冷,奈何两人情绪高昂,难舍难分。江璞玉紧紧将她按在怀中,低下头,深深吻住她的唇。
茜女重重一颤,全心的细胞都发抖起来,这还是他们在赢国一别,好久没有亲热过了,她也好想念他的……
得到茜女的热情回应,江璞玉越发激动,越吻越狂野,狠不得将这个小女人,一口吞到自己肚子里,就再也不担心她会消失了……
好久……茜女觉得再吻下去,自己都要化成雪水了,全身软的根本站不起来,基本上是挂在他身上的。
江璞玉终于放开了她,两人相视一笑,也许是思念太深,在寒风里亲吻,居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呢。
“茜女,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好不好?”江璞玉满眼的脆弱,温柔的能溢出水来,迫切巴望的看着茜女。
茜女原本在这意乱情迷下,是该一口应下的。但是,她心里叮的一声,她该应吗?
茜女的停顿让江璞玉瞬间紧张起来,唯恐她拒绝,他急促地道:“我不能休郡主,那我们远走高飞好不好?这个丞相我也不做了,我不稀罕……”
茜女心里又喜又苦,他不做丞相,郡主就不是他的妻了吗?他们远走高飞,她也依旧是个二奶呀……
“这件事,非凡小可,等你……伤好了再说好吗?”茜女只能试着迂回。
江璞玉连声点头,“好,好,有什么事我们好生商量,你再也别做伤事吓我,好吗?”
茜女只得叹气点头。这辈子,她也是不愿离开他了,以后,他的事就是她的事。他们得共同面对了。不会再逃避。
“好,我不会再轻易放弃你,以后我们彼此不分,同甘共苦。”
江璞玉望着她的眼波深沉了,言语凝重的重复了一句:“同甘共苦……好,茜女,有你这句话,为夫……夫复何求。”
茜女渐渐绽开笑颜,有的人,一旦爱了,就是一生一世,又负什么气闹什么气,浪费时间和精力,以后,她会和他好好的,认认真真的过日子。
江璞玉深情的将她拥在怀中。
好一会儿,他才惊觉问:“冷吗?”
茜女摇摇头,“你怀里好暖。”
江璞玉幸福地浅笑,“那也不行,会冻到我们的孩子。”说完,突然弯下腰,将他打横抱起。
“啊!”茜女惊叫一声,咯咯的笑起来。
“娘子,我们回去亲热喽!”江璞玉愉悦的抱着她,放开大步,朝寝宫走去。
黑暗中,两人亲热的影子渐渐消失,从屋檐的另一角下,慢慢走出来孤零零的纳兰幽青,她静站在夜色中,面目木枘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