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告诉他,她不遗余力的阻止他当皇帝,就只是因为报自己的仇吗?只是因为恨他吗?她不想让他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和纳兰沧海这么又有着微妙的兄弟情,又这么没完没了的猜忌防备,到底是为什么,他怕他杀他,他又怕他杀他,如此恶性循环,无休无止。之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动手,均是因为他们实力相当,又顾念兄弟情。纳兰沧海不是那么容易被杀的,江璞玉,你别傻了!
“收手吧。”茜女放低声音,带着几分真诚的劝告,“如果你现在放弃野心,我会原谅你,不再计较你对我的陷害。如果你一意孤行,非要鱼死网破,那我告诉你,我会站在纳兰沧海这一边,与你一起斗到底,让你一点点失去你的东西,让你绝望到死。”这是她给他的机会,希望他能正常一点,认真考虑她的话,别再让她失望。
然而江璞玉的眼中寒冷,嘴角扬起一个可怕的微笑,“是吗?所以你是承认,你已经变心了,你爱上纳兰沧海了是不是?”
“我现在是他的皇后,你说呢?”茜女轻蔑的笑了笑。她是气极了。
江璞玉眉心一个紧颦,突然呕吐了几下,身体不支跪在了地上,却还是固执的与她斗嘴,“那也好,那你就与我相斗到底吧,看着我死的凄惨,你会很解恨,很高兴。”
茜女举剑的手在颤抖,这个变态,为什么,他的思路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我知道,我们到了这个地步,我已不奢望你原谅我了,”江璞玉重重的喘息着,笑的绝望,他抬起头,留恋的看了她一眼,轻笑,“我不会放弃的,我失去了这么多,不可能半途而废,我不会让你们得意……”
“好!那就让我看你到底怎么死!”茜女愤恨的收了剑,转身,快速朝外奔去。
牢房内,江璞玉一个人在火光下,鲜血顺着他的胸口还在慢慢往外渗,他出手将自己的穴道点住,暂时止了血,然后拖起疲乏虚弱的身子,一步步往回走。脸上,只有伤心,只有绝望。“你不爱我了,那我还有什么事可做呢?茜女,你告诉我……”
茜女飞速的掠出了相府,躲在一座不知道是什么建筑的顶上,在空旷的夜里放声痛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而哭,是震惊,是委屈,是伤心,是欣慰,是庆幸,还是悔恨……
她就是想哭,只有哭,能渲泄她内心纠结成一团的情绪,除了哭,她没有别的办法。
黑幕一样的夜空里,一道白色的人影衣袂飘飘而来,轻轻落在了她身后,将她搂入怀中。
她惊怔回头,看到师父微带心疼的脸,她不假思索,一头栽到他怀中,抱住他更加大声的哭,“师父……”
“兰儿。”张胜丰轻唤了句,抬手轻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我该怎么办,师父,我该怎么办……”茜女哭着问,抬起泪涟涟的脸,迷离的望着师父,心中无数次无奈的问着,为什么,她穿来后的相公不是纳兰沧海也不是师父,为什么是他江璞玉,将她折磨的体无完肤!
“兰儿,你还想继续吗?”张胜丰不忍着她这么痛苦,又一次给她选择。
“这……”这关键时候,她能抽离吗?现在她心中疑团重重,心中压着千斤重,她红尘未了啊。“师父,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张胜丰坐在了屋脊上,与她并排坐,揽着她的腰,让她依靠在自己肩膀。茜女控制了情绪,迟疑了下,才问:“师父,你知道我有个女儿,她现在才一岁。我想将她抱出来,可是,我又不能养她……”
“你想让师父帮你养?”张胜丰猜测到她的话,问。
茜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师父是个大男人,就算他愿意,可是也一定不习惯。
“师父不差一个孩子的吃食,但是,这事你想好了吗?”张胜丰不假思索的应下来,问。
茜女心中激动,这世上真是只有师父最好,最好了!“我还没有抱出女儿,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女儿抱出来,所以,先问问师父。”
张胜丰冲她微微一笑,“为师说过,为师只有兰儿一个徒弟,不帮你,也无人可帮。”
“师父……”茜女感触的依在他怀中,师父身上有种空谷幽兰的气韵,隐隐的带着清绝的清香,她很贪恋,真想就这样跟师父远离尘世,远离复杂,纯净的过简单的日子。如果能放下心中的仇怨。
“让不让师父帮你?”张胜丰沉默了会儿,终于插手于她的事。本不想再理世事,但是看她这样为难痛苦,于心不忍。既然认了她为徒,他也没得选择。
茜女心中一顿,当初她就是抱着自食其力的态度回来的,她如果依靠师父,根本不用自己这么辛苦,也可以不学无术了。以前在她心里,江璞玉和纳兰沧海是无敌的,现在见了师父,才觉得师父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她有她的原则,不让师父触碰血腥纷争,不给师父带来无辜的烦恼仇恨。
“师父的心意,兰儿铭记在心。”轻轻擦拭掉眼泪,她努力的露出微笑,“师父,每当我痛的时候,师父就是我的良药,只要看到师父,只要在师父怀里靠一靠,再痛的事,兰儿都会觉得不痛了。”
张胜丰欣慰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微微侧头,另只手背抵在额角,好像有些疲惫。“让师父看着兰儿疼痛却无动于衷,师父于心不忍。”
“有师父这句话,兰儿真的不痛了。”茜女这次真心的露出笑,她知道现在张胜丰是真的担心她,为了让他放心,她决定将今天的事告诉他。“我和我的相公有一个很大的误会。现在,他告诉我他让我离开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参与到他跟皇上的纷争。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我很矛盾很难过很为难,当我经历过那样的苦难,结果他来告诉我,其实只是个误会,他并不想害我,只是他的下属背叛了他,他也是个受害者,突然间我觉得这些天我的努力都用错了方向,我的恨显得那么微小而可笑。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都不知道该去找谁来报仇。自己受到的苦,只能憋屈在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