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过后,看完了管梨是怎样帮亲爹收拾烂摊子,仪姬公主便也无心再呆在喜宴上,冷冷瞥了扶笙一眼之后转身便走,扶笙倒是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匆匆追了出去。梵音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事,不过看现在这形势,也能猜出其中的隐情一定很有意思。
喜宴结束了,宾客们却仍是要在涂山呆上几日,管梨忙着给他亲爹收拾烂摊子,婚礼结束后就不见了踪影。梵音不想引人注目,却也不想在“新房”里空等着根本不会有的洞房花烛。只可惜唯一能与她说说话的陶陶也不见了,她几次想要溜出去都因为不知该做些什么而乖乖走回来。到了后来,她在屋子里眼看着祁凡远远朝着这边走过来了,这才吓得顾不上别的,转身便逃离了这个屋子。
认真说起来,她这个师兄可是比什么上古妖兽还要吓人得多。他们也算是见过几面了,她却始终都看不出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古古怪怪的,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找不出一丁点善意来。何况,就连管梨都说了,这个人说的话没一个字是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个套给你跳,梵音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实在是不抱信心,当然还是少与这个人接触的好。
匆忙逃出来之后,她便往东边去了,好歹管梨也在那边招待宾客们,躲在他身边总比一个人面对祁凡要好。只是这涂山终究是狐狸的老窝,有几处看似平凡无奇的景物都是用来迷惑外人的,她对这里也算不上熟,心不在焉之下竟然走着走着又迷了路。
上次在这里迷了路还是管梨被她带出去的,这次连个侍女的影子都没看到,她倒也不急,毕竟这里的草石树木都在不停的移动,耐心的等一等就能等到它们挪出一条正确的路来。
只是这一等,便等了足有一个时辰。面前的草木不断变幻着形状又反复移动着,到了最后没挪出一条路让她出去,反而把她困死在这里,依现在的形势来看,如果想出去至少还要等上几个时辰。
梵音不是没有破坏这些障眼法的办法,一把火烧了便是,但是这里怎么说也是管梨的家,怎么想她都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烧了别人的家。
只是想归想,打量了一眼面前那几棵参天大树,她还是忍不住轻轻捻了一下手指,搓出了一小撮火苗来。这下子那几棵树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移动的速度也比刚刚要快上许多,没多时竟然给她让出一条路来。梵音本也没打算做什么烧树的事情,见它们如此“欺软怕硬”只觉得有些好笑,一时没收住手,差点就让手中的火苗撩到身旁的野草上,幸好一阵清风拂过刚巧吹灭了她手中的火。
这“风”怎么都不像是突然吹来的,梵音猛一抬头,果然看到打灭了她指尖火苗的人正站在几步外的地方看着她。说起来那也算是张熟悉的面孔了,七夕的时候她就在凡间看到管梨扮了这人一次,在阴间的时候她还与这张脸的本尊说过话。
“是你啊。”再次见到这个人,梵音说不清自己怎么会有一种欣喜之感,不过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她的嘴角就已经控制不住的咧开了,“君上也是来赴这喜宴的?”
上次听到阴差们叫这个人为“君上”,她便也学着他们这样叫,可是叫过之后还是有些好奇,“上次多谢君上相助,不知君上可否将名号告知小仙,小仙也好时刻感念君上之恩。”
她这话问的也不算唐突,可是那人仍是那副漠然的表情,半天才皱了皱眉,似在思考如何回答她才是。
见对方久久没有回答,梵音不由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君上可是魔族之人?”
上次在阴间的时候,冥界的阴气让她一时无法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如今在涂山再见,她就不难察觉出对方身上那股阴邪之气,虽然不似邪妖那般,但是戾气更重,又有一股血腥气,实在不像是神仙,那么也就只有出身魔族这一个解释了。何况现在再想想那时他在阴间自报名号时说的话,“赤水之外,大荒以南”这不就是魔族嘛。
突然被她这么一问,那人迟疑了一瞬之后很快点点头,然后又说,“现在的魔君是迦瑟,本君乃是迦瑟之父,霂溟。”
他的话音才落,梵音的眼角就抽了一下。虽然迦瑟的父亲确实是叫霂溟没错,可是她偏偏是有幸见过霂溟的人之一,那个昏庸无能的魔君在位时一点好名声也没落下,后来还被篡位的祁凡打得跪地求饶,半点尊严都没有的被踢下了位置又流落到北荒,即使后来祁凡又把位置让给了迦瑟,霂溟那个当父亲的也没脸再回魔族。梵音还在天上的时候曾经见过无家可归的霂溟去拜访大司命星君,自然知道那个无能的前任魔君长成什么模样,虽然说不上多么不堪入目,但与眼前这个俊朗淡漠的男人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
眼前这个人明摆着是随口说了一个人来诓她罢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亲眼见过真正的霂溟,也许真的会相信他所说的话,毕竟这人确实像是当过一族君主,而且又与魔族有些关系。
但是虽说如此,梵音也无法就这样当面戳穿对方的谎言,只能顺势说着,“原来是您啊,之前真是失礼啊。”
说话的时候,她还在暗自想着这人到底是魔族哪一派的君主,非要隐姓埋名不可。幸好迦瑟现在不在涂山,不然以那位魔君陛下的性子,听说有人冒充他爹的话,指不定就要与眼前这个人拼个你死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