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还从未想过自己也能遇到这样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他不仅从不拒绝她,还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她开心。
就好像做梦一样。
久别重逢,她沉浸在喜悦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另一个男人的脸色已经差的不能再差。
先不说师诏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夺走这个少女的目光,管梨一想到刚刚对方评价自己的那句“花架子”就已经气都不打一处来。偏偏师诏似是能够看穿他心思一般,感受到他带着怒意的注视之后便偏过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虽然不带轻视,但也与“不把他放在眼里”差不了多少。
管梨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对方虽未说话,可那眼神实在是很能激怒一个人。他忍不住捏紧了拳,狠狠咬了咬牙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的锁妖塔又是发出一声巨响。
这响声把刚刚放下心来的众人的目光又吸引了过去,沉歌本以为遇上那只犼已经是最倒霉的一件事了,却没想到这世上没有最倒霉只要更倒霉。
非但桑瑶元君没救出来,他在引出那只犼的时候偏还撞裂了塔内的结界,现在塔内万千妖物纷纷撞破结界冲了出来。能被关在锁妖塔的妖魔,可不是寻常的小妖小怪,其中上古妖兽都属平常。
看了眼前这个情形,在场诸人脸色皆是一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管梨在喧闹声中仍是清楚的听到身后那个说他“花架子”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说是笑也称不上,毕竟那个人可以长达十几万年都不笑一笑,现在这只能说是带着点笑意轻哼了一声。可是偏偏没等管梨把心中的怒火都冲着对方发出来,那人已经朝着身侧伸了伸手。
周身有数不清的兵刃悬在半空中,师诏选择了一柄铁制的折扇,这下子不仅是管梨,就连一旁的社水都忍不住看向了他,面上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师诏向来不理会这些人的目光,他专注看着面前混乱的场面,手里拿着那把已经合拢的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然后倏地甩开扇面,一道厉风就这样破空而去,朝着那群妖聚集的地方劈了下来。
梵音想,她一定是从来都没见识过师诏的真正实力。
面前的场面堪称血腥,这九重天上除了被祁凡砸了的那次,还从未遭受过这种劫难。天兵天将与暴虐嗜血的妖兽们在锁妖塔周围混战,暂时谁也压不过谁,可是天兵天将们都是毫无准备,那些妖魔们又满腔怨气只待发泄。一时血肉飞溅,血腥气让人忍不住作呕。
天君自恃身份,在这种时候还不会亲自动手与妖魔们相斗,可是他又岂止是在这种时候不帮忙,非但不帮忙,还会拖后腿。锁妖塔内飘出的戾气本就会让人变得暴虐喜战,沉歌本就带着愧疚和怨气,现在被这戾气影响,更是有些时常,偏偏天君还在这个时候找他的麻烦,一气之下,他红着一双眼睛找上了自己父亲。
祈泱眼见情况不对,只能放弃锁妖塔那边拦在沉歌的面前。唯独社水只是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丝毫担心天君的意思。
这好端端的九重天已经乱成了一团。
梵音有嫁衣护体,倒是不担心那些妖魔们会伤害到她。而当她为了不碍事退到角落处的时候,再抬眼看去,面前已是另一番情形。
她的目光与师诏相碰时,对方的神情还是那样带着冷漠的平静,可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她看着他的身前和身后分别有两只妖兽冲来,他的目光却仍是注视着她,只不过左手那把折扇顷刻间改变了形状化作一把长刀捅进了前面那只妖兽的眼中,空着的右手则是反手探进了身后那只猛兽的胸膛,手上用力便捏碎了对方的心。
这些画面都是在同一个瞬间发生的,师诏始终注视着梵音的目光,连瞥都没瞥向身侧一眼,待到对方往下移去的时候,他才收回了自己的两只手。
这已经是最后两只妖兽了,数不清的尸体就在他的周围和脚下。
那把长刀重新化作折扇模样,他握着扇柄轻轻扇了一下,从扇面上飞出的血珠驱散了锁妖塔周围的戾气,更是吞噬了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一切恢复平静,他松开手,从掌心脱落的折扇坠下消失在半空中。
九重天还从未这样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