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拙平针灸之时,旁边只有董苡一人相助,然而挺过了前两次的痛苦,这一次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如何,林璃虽然依然痛得湿透了衣衫,却觉得没有上次那般难以忍受。
还好着剧痛也不过是一刻多钟,林璃咬着木枕忍了过去,再回过神时已经是取了针,这会儿平躺在床上有着董苡给她擦拭汗水,等到疼痛过后泡药浴了。
她这边缓过了神,见董苡沉默地照顾着她并不主动说话,却也不催促。
疼痛渐渐过去,林璃穿着单衣被董苡扶着泡入了药浴之中,不一会儿就又是满额头的汗水被逼了出来。董苡倒了温水过去给她喝,这才缓缓开口:“林姑娘上次所言,我想了许久,如今小倪还小,丧父毕竟可怜了些。可是只要熬过了这段,想来日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她。”
“你能这般想就好。”林璃连喝了两杯水润了嗓子,这才缓缓开口,看着一旁董苡帮她添水,这才又低声道:“此时不宜久拖,虽然你已经想得明白了,然而就怕到时候有人吃不住跑来找你求情……”
“求情?”董苡冷笑,手轻轻放在小腹,“只想想我那无缘无故祸从天降的儿子,谁求情都不行。”她说着神色微微愣怔了一下,然后才又道:“我听闻昨日叶府上有人去了武侯府。”
她并未说是听谁人说的,此时只看着林璃,面露迟疑。
“难不成,林姑娘也要为那人说情?”
林璃这才失声轻笑了出来,“你当我是那泥塑的菩萨不成,就算是泥塑的菩萨也要有着三分土性呢。那齐可馨攀诬我不成,还曾想当场做伪证,难不成我还要为她来你这苦主面前说情?”
她说着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你可看看我脸皮真有那般厚不成?”
董苡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半响才道:“既不是林姑娘说情,那旁的人谁来也不管用。”
林璃一愣,这才明白在董苡心中竟然对她这般感激。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若真的是她来说情,董苡说不得还真会咬牙忍下这次怨恨,放过齐可馨。
她,自然是不会这般做的。
之后又是平淡的几日,林璃院中的几株杏花虽然照料得当,花期颇长,如今也已经全然凋谢,长出了绿绿的叶子,中间偶尔还可见一些小小的青杏冒出了头。
她如今每日里面除了跟着孙、程两位供奉练武之外,最多的就是有着丫鬟撑着伞四处在府中走动。
董拙平针灸之术果然高明,当日说是一月之内定然能够见成效,如今不过二十余天,林璃就想起了不少的琐事。虽然依然零零碎碎,但是头疼之症却是再也没有犯过,更别提是晕厥过去了。
因此薛氏就让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在府中多走动,说不得看到什么就想起了一些往事呢。
林璃自然不好拒绝,恰这几日薛氏给林琪请的教养嬷嬷到了,她跟着听了一上午的规矩,第二日就立刻奉了薛氏的命令在府中私下走动,只留林琪一人苦战教养嬷嬷了。
这教养嬷嬷乃是薛氏当年闺中密友推荐的,很是靠谱。说话慢条斯理,然而却是一点点的小错处都能够说得人低头,罚人更是不带一丝烟火气息。此时,林琪不过是功课略微差了些,正在受训斥呢。
“……二姑娘这般举止实在是不妥当,侯门女子在外要做到落落大方。二姑娘是庶女,能够做到不卑微自是很好,但是也不能过于倨傲。这般,容易给家中惹来祸事。”
林琪这几日在这管嬷嬷的手中吃了不少的苦头,第一日有林璃陪着,不愿意被比下去还好些。第二次就差点与这管嬷嬷翻脸,回头跑去孙姨娘处哭闹了一番,等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却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一日林璃被陈董氏状告,林云霄竟然不见动怒,反而细细听林璃说话,甚至与她有商有量的样子。
以往林璃当家,她心中只知道不服气,要找她麻烦。每每被林璃劈头盖脸的训斥,心中自然是颇有些怨恨的。姐妹不合,不只是嫡出庶出的缘故,这其中女儿家的那些小心事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
然而那一日见林云霄对林璃颇为看重的样子,却如同一盆实实在在的冰水淋头泼下,让本来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林琪心中渐渐清明了起来。
如今听着管嬷嬷细声慢语地训斥,她心中纵然恼火万般却也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只按照管嬷嬷所教一遍遍的练习。
她要更好,总有一天,她会比嫡姐林璃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