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愿的那十万人马,是之前各支义军中的人马,也算是可战之兵。
这次倾城而来,但是曹湛所率的二十万人,却不是义军,甚至连青壮之丁都算不上。这二十万人,基本上是以前各支义军所裹挟的人马,为了今日一战成功,凌敬他们也是将乐寿城中所有的年青男女都带过来了。
本来刚才听到窦红线一番劝解,心中已经有些开朗的窦建德,此时听到乐寿所有的三十万人马都已经赶来。心中却复又沉重茫然起来,
在他的心中,天意太过沉重,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心中。
如果只是自己,他愿意试一诫。但是眼下身后还有三十万人,明知天意,却还要拿着这三十万人的生命去送死。这样的事情,他再心狠也无法下决心。
长叹一声,窦建德伸手抚着女儿的青丝,低沉道“线娘,有些时候,天命终不可违。爹也想明白了,罢了,罢了。就这般归降了陈破军吧,我也不再想着什么功名富贵,王侯霸业。只愿解甲归田,重回乡里做一农家翁。身边有你和你姨娘就足够了。爹爹不能拿着这么多兄弟的命,却博自己一个人的功业。,…
“大哥!”高雅贤等老部下听的都是潸然泪下。
从没有如这一刻般,他们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有如此刻般的信服与尊重。甚至在这一刻,他们觉得就算为了这男人去死,他们也绝不会有二话。
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点执念,众人反而都轻松了起来。一夜的强行军,让众人早就疲惫不堪。此时放下心来,众人都纷纷东歪西倒,四处放松下来,没一会,两千人马已经大多在这距薛世雄仅两里之地睡了起来。
窦建德靠在一颗大树之上,怀中搂着线娘,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背,哄她入睡。这一刻,他忘记了官兵厮杀,忘记了义军火拼。没有了血与火,没有了生与死,仿佛重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时候女儿才刚出生没有多久。每日他日落劳作归来,总会抱着那可爱的女儿,如这般哄着她入睡。这一刻,他的心中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就如一潭秋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只有一会,仿佛过了许多年。
突然一阵阵脚步声将窦建德从那如梦般的感觉中惊醒,睁开眼睛,只见不远的南边已经有瞳瞳人影赶来。他心中一惊,他记得之前还是早上天亮,眼看着太阳就要升起。怎么现在反而到处都是阴沉朦胧,十余步外就看不到人影了。难道,他在这睡了一天?
他往四周望去,这时也有不少的骑士被惊醒,众人都和他一样的惊奇,不断的轻声议论着。没一会,那边的人影已经到了,一马当先的却是范愿。
范愿看到四处乱七八糟躺着的人马,目光中惊疑无比。
“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被伏击了吗?”范愿找到窦建德大声问道。
窦建德看到范愿,疑惑的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这都过了一天了,早上不是说只距离十里吗?罢了,也无所谓了。我已经决定了,向陈破军归降吧,这一切都是天意。”
范愿脸上惊讶不已,大声道“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过了一天,距我上次派人来报信说距离十里时,才过了半个时辰啊。将军,这山林间突起大雾,这是天助我等啊。看来上天都助我,我们打败薛世雄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将军,十万兵马已到,进攻吧!”窦建德闻言大惊,纵身而起,四处张望一阵。
“范愿,现在真的还是早上?”范愿点点头“现在是卯时,如果不是起了大雾,估计太阳已经出来了。不过上天助我等,居然起了如此大雾,不但没有日出,而且正适合我们袭击薛世雄大营。”好一会,窦建德才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本来已径平静如水的心却再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站在那里哈哈大笑数声,窦建德脸上阴霾一扫而空。
看着身后的十万人马,窦建德心中激荡,特别是这突然出现的大雾,更是让他信心百倍。这绝对是天意,天意如此。如此大雾,薛世雄定然不会立即拨营启程,一定会等到大雾散后才会行军。这个时候,他们突然自雾中袭营,定然马到功成。
牵过战马,窦建德精神抖擞的提枪在手“天意如此,我等此战必胜,出发!”
窦建德一马当先,窦红线与窦建德的十三个养子紧随其后。两千骑兵打头,十万步卒紧随其后。大雾这中,数步之外不见五指。薛世雄自入辽东军营后,一意消沉。此次陈破军派他率河北军来剿窦建德,却又将他的四个儿子尽留在大营,他心中更是消极。一路之上,走走停停,并不急切。夜晚扎营,更是从不巡营督促,那些兵卒多是河北降军,此事都是心中不定,又有几人会用心安营巡守。
窦建德十万人马,趁着大雾,一路偷偷潜到了大营之外百余步时,薛世雄大营依然没有半点觉察,甚至整疼大营居然没有挖濠沟,没有设木栅栏,没有埋鹿脚,没有放拒马。面对着十万河北农比军,就如同一个光溜溜的大姑娘,面对着一群土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