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三年一科,一科取千人还不算惊讶的。真正惊讶的还是考试糊名,所有的身家清白的人都能来考,不论门第,而且考试还得糊名阅卷,这才是让人惊讶的。隋朝的科举,基本上还是属于一种比较初始的制度。考生们考前就要投自己的卷子给京中的官员,请他们做保举。然后考试后的试卷也是不糊名而是公开的。
这种制度下,基本上虽然也有非名门的贫家子弟中试,但实际上却也都是那些官员及权贵们的子弟亲朋友门生一类的。而眼下陈克复提出的这种,却完全是想利用这个科举制度,来取代眼下朝廷中的用人选官制度了。
殿中的七相中,鲁广利、杜如晦、高士廉、陈节、长孙无忌五人都是属于世家出身,而只有魏征和房玄龄属于那种耕读传家的书香门弟。
这个新科举的制度一出,让他们全都感觉到一种不敢相信,甚至就连魏征和房玄龄都有些惊讶了。
“殿下,这会不会有些太急进了一些?”高士廉犹豫着道。他们都知道陈克复不喜欢世族,这些年来他的态度早说明了这一切。河北的世族血洗,以及入中原以来,对河南入洛阳等贵族的举措也说明了这一切。但是这个科举制度一出,却将从根本上打击所有的贵族世家阀门。
这样的举措,不由的不让他们担忧。当年陈克复一入河北,就逼反了河北大大小小的世族豪强们,连那些中等地主都给逼反了。眼下好不容易进取中原,这中原还没有掌握稳固,此时又要弄出这样的科举制度,给那些世族们釜底抽薪,从根本上削弱他们,这弄不好,到时又是一次世族豪强们叛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说现在天下还没有平定,江南、巴蜀、关陇等地还被割据着,就算真的平定了天下,和整个天下的世族豪强们做对,这也不是明智的想法啊。
“你们的看法呢?”陈克复看着几名宰相都一脸沉重的样子,也不由得沉吟起来。
“陛下,欲速则不达,凡是还是缓和点好,春雨润物,细无声息才好。”杜如晦劝道,“陛下如今刚刚二十有八,还不到而立之年。这春秋之寿还高着呢,怎么着也得还有五六十年。有这么长的时间,陛下何不先把此事放放,慢慢来解决。臣以为,眼下我们最重要的,还是稳定收复的各地人心,然后是恢复生产,休养生息,然后平定整个天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说科举取士,削弱世族阀门,这却是以后的事情。”
高士廉也在一道道:“陛下,朝廷二十万大军围在黎阳,每日耗费无数,而且陛下一个月后就将开朝建国,总不能这事托到那之后吧。另外一个,河东的局势也还十分混乱,朝廷早日平定河北乱局,也能早日将兵马调到河东平定混乱。又能回调一部份兵马回辽东等边关,以备不侧。”
“陛下,兵马军事固然重要,但臣以为下阶段朝廷还是应当将注意力放在稳定地方,恢复生产上面。等平定了河北之后,就只剩了河东的几郡之地叛乱了,那里完全可以派一上将前往即可。朝廷真正的注意力还是治理地方,派遣官员,安抚民心,平靖地方,剿灭盗匪,恢复生产,重建家园为上。后方安稳了,朝廷也才能安稳。百姓们有了饭吃了,朝廷也才会有粮食打仗。臣建议,朝廷须休兵三年,休养生息。”
武将们想的是战争,想的是打仗,攻城掠地,歼灭敌军,将敌人一一打倒即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他们的追求。但是如今和这些一直帮他治理政事的文臣们在一起,陈克复马上明白,打天下是一套,治天下又是另一套了。
众宰相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提出各种迫切急需的建议,陈克复听的频频点头。忽然,陈克复发现已经蓄上了胡须的小舅子长孙无忌却一直没有发言,不由道:“无忌,你心里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让大家一起议议。”
“陛下,臣以为,不论是宁靖地方,清剿盗匪,还是派遣地方官员,安抚地方百姓民心,恢复生产这些虽然重要,但都不是我们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臣以为,陛下如今最应当要做的事情,并不是这些。”
“哦。”陈克复一扬眉,有些惊讶的望着已经十分成熟的长孙无忌:“那你说,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收天下兵马、中央集权!”长孙无忌面对着大家的注视,平静的一字一顿说出一句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