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睿太后叹息一声,“太子生母敬仁皇后的死因。”
柳桥一怔。
“梁王告知永寿,当年敬仁皇后之死是荆家在背后做的推手,为的便是让荆氏入宫取而代之,永寿得知这个消息便打算用来与太子做交易,好让她离开皇陵回京,只是没想到还没跟太子交易便被薛行之发现了,先一步告知了秦钊与荆家。”
“所以他们就谋逆了?”柳桥皱眉,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办法处理,比如说杀了永寿公主,犯得着直接谋逆吗?
“还有。”明睿太后继续道,神色染上了怒意,“秦钊与海盗有勾结的事情泄露了,再加上皇帝那些日子对他的打压,他便一不做二不休……”
话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
柳桥仍是皱紧了眉头,“可是母后,京中的防卫都在皇兄的手中,怎么会……”
“荆皇后操持后宫多年,而万寿节当晚,宫中的防卫也不严,他们先制住了哀家,然后逼皇帝束手就擒,之后,荆家,姚家便开始做掌控京中防卫……”明睿太后苦笑,“是哀家连累了皇帝!”
柳桥凝视着明睿太后,从她的神色中她能够看出她并没有隐瞒,只是,这场谋逆,承平帝是不是输的太容易了?还有太子……“那太子呢?”
“出事之后,哀家一直被困后宫。”明睿太后继续道,“太子能逃脱是好事,只是……”话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了痛色,“没了安国公府的支持,太子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柳桥看着她,“母后,为何安国公府作壁上观?”
“他们虽是哀家的娘家人,可是,哀家这个出嫁的女儿又如何及的上本家的子孙?”明睿太后自嘲道,“只是哀家痛心的是,他们便是连皇帝也置之不理!”
柳桥垂眸沉吟会儿,心里仍是觉得不对劲,安国公府为了保存家族做壁上观不奇怪,可是多年来一直作为太子重要靠山之一的他们如何确保秦钊上位之后不会对他们秋后算账?百年望族,不至于连这些眼界都没有,只是这些,她没有说出来,“母后,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你的身子,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会有人处理的。”
“阿桥,别参合进来!”明睿太后道,“秦钊不会想背弑君篡位的恶名的,不然他不会不大开杀戒,只要你不参合进来,他们不会动你的!”
“母后。”柳桥笑了笑,“我是你的女儿,是皇兄的嫡亲妹妹,一家人,岂有置之不顾的道理?况且,便是我不参合,以易之云跟太子的关系,还有他手上的十万水军,我们便是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我不想后半辈子这般过。”
“阿桥……”
“母后放心。”柳桥继续道,“邪不胜正!况且,我并不觉得皇兄这般便会认输!”
明睿太后一怔,“你的意思是……”
“总之。”柳桥握住了她的手,“母后现在首要做的便是养好身子,母后还没见过柳柳呢,这丫头现在正的可精灵了,等过些日子,我带她来给母后瞧瞧,不过到时候母后可不要嫌弃她闹腾。”
明睿太后笑了,眼底的泪水却更多,“好……好……”
她的女儿,终究也是没有逃脱身为皇家人的命运。
只是这一次,她希望她不会成为这场皇家争斗的牺牲品!
先帝,你若是在天有灵,便保佑我们这个亏欠良多的女儿!
柳桥在慈安宫呆了一个多时辰,除了开口说了一些正事之外,接下来都是闲话,说的最多的便是女儿的趣事。
从慈安宫出来,明明已经是午后了,可是寒意却更加的森。
便是阳光仍是灿烂,却驱散不了这皇宫的森冷。
离开慈安宫,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似乎没有人打算将她困在这里一般,是太过自信于掌控住了她的软肋,还是想用她来钓大鱼?
柳桥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永安姑姑。”后宫的宫门前,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柳桥停住了脚步,循声看去,便在前方不远处的亭子内,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站着,素净的衣裳,仿佛看透世事的淡然神色,是景阳公主。
便是知道一些景阳公主这些年的事情,可是见了这般的她,仍是惊讶。
到底是何等的伤痛方才让她走到了这一步?
当年那任性恣意的野蛮公主,如今心如止水。
不,或许还是有一丝的涟漪。
她的夫君。
只是柳桥这时候却生不出厌恶感,起步走了过去,“景阳怎么在这里?”
“多年未见,永安姑姑可好?”景阳公主淡淡笑道。
柳桥笑道:“还不错。”
“可带了清宁郡主一同来?”景阳继续问道,“应该有六岁了吧?”
“嗯。”柳桥点头,“六岁多了,不过这丫头才回来,又一向野惯了,所以现在没敢带来,等过些日子让她学些规矩,再带她进宫给母后和皇兄请安。”
景阳公主笑了笑,“永安姑姑还是这般的谨慎。”
“总不能让这丫头在御前失仪。”柳桥淡淡笑道。
景阳低头沉默地笑了会儿,随后抬头看了一眼亭子外面萧索的景色,“快要入冬了,永安姑姑小心保重。”
柳桥笑了笑,“谢谢。”
“不必。”景阳笑道,笑容很美,只是却染上了深秋的凄然,“景阳还要回昭阳宫,有机会再与永安姑姑详谈。”
柳桥颔首。
景阳福了福,起步离开,从后宫的宫门到昭阳宫,路程不算长,只是对于她来说,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一般,便是到了目的地了,却仍是如此。
“景阳,你去见了永安了?”荆皇后一见女儿回来,便皱眉问道。
景阳看向她,“嗯。”
“你怎么……”
“母后不是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不对吗?我也去看看,试试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景阳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可惜,我除了看出她很幸福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荆皇后心中一痛,“你若是还对那易之云……”
“母后。”景阳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仍是笑着,可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难受,“你们承担的起一个嫁给自己姑父的女儿跟妹妹吗?”
荆皇后面色一白,“景阳,母后知道你心里怨母后跟你皇兄……”
“我不怨谁。”景阳摇头,“许多年前有个人跟我说过,自己的人生得有自己来走,如今我如此,不过是自己没走好罢了,怨的了谁?”
“景阳!”荆皇后语气沙哑,“母后宁愿你跟当年一般生母后的气,骂母后!”
“是吗?”景阳笑了笑,“可是我不想那样了。”
“景阳……”
“儿臣累了,母后若是无事,儿臣先回去休息。”景阳福了福身,“对了,景阳不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对父皇,只是身为儿臣,景阳还是希望母后跟皇兄三思。”说完,转身离开。
荆皇后攥紧了拳头,含着泪久久不动。
……
柳桥毫发无伤,甚至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地从宫中出来,不过,在出来之后,她便发现身后多了许多条尾巴。
想用她钓大鱼吗?
“去柳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