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当然注意到了乔文的目光，但是他想如果他不主动提及这个话题乔文就绝对不会开口问，因为这个人有疑心却不会好奇，对，乔文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好奇心。任何人对为止的事物或者隐约模糊突兀的事情有好奇，有疑问，可是乔文心中也许会去思索会有这个意识，但是却从来都不会真正的付诸于实际。他不会问，不会真正的去深查。

还有他的情绪恢复，前一刻被调动起该有的情绪，只要超出平稳的波动幅度后，他马上就会重新冷静回去，他以为这是乔文的自我调节能力过好，而其实，这不过是一种情绪回档。

好奇心，情绪。

这一切加起来，乔文就像一个严格被控制在某个密闭空间行动的物体一样，一旦超出这个范围限制马上就会被调整回去。

这，不正常。

所以，浅层次的简单催眠对他才无效吗？

掩盖住心中的想法，安笑着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试剂瓶摇晃了下道：“索伦将军是专门过来送这个给我的，ets-039细胞活化抑制剂。”

理所当然的得不到乔文的进一步追问安继续道：“我的细胞分裂繁殖速率是正常人的17.5倍，而细胞的分裂繁殖次数不是无限的，随着次数的增加会开始走向衰弱。所以如果简单化的来描述的话，就是我的寿命比正常人要短数倍，按照人均300岁计算的话，我可能只有17年左右的寿命。”

“所以我需要这个。”摇了摇手中的药剂，安笑道：“它可以抑制我的细胞繁殖速率，让我不至于死那么快。只是，会稍微有一点副作用。我自身的防御机制对它会产生抵抗，所以这个里面会有一定量的舒缓剂成分。而我的防御系统跟这个药剂博弈的时候也会给我身体带来很大的负荷，所以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出点意外。”很显然，这个所谓的意外乔文已经遇到两次了。

“本来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这种意外大概半年左右才一次，而现在一个月内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在你来救我的前两天，所以我才被抓了，后面两次你都知道的。本来第二次的时候联盟觉得可能是概率性的波动，可没有想到，一个月内竟然出现了第三次。”

安的语调一只都很温和，仿佛在谈论一个轻松的话题。

“抑制剂失效了，或者说是效用渐弱了，长久服用一个药物很容易产生抗性。”安把玩着手中的药剂，蓝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瓶内晃动显得漂亮精致。“所以，我加大了药剂服用量，相对的对身体负荷也加重了，这才导致意外的次数变得频繁。”

“如果不能发明更有效的药剂，我大概只能活到30岁吧。”安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

乔文不知为何，看着安的笑容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不在意的说着这些，心脏有一种微微刺痛的感觉，就像是被细针刺入一般，这种疼痛对于他来说并不值得在意，可就是偏偏难受，甚至连呼吸都放缓，因为有些难以承受。

30岁。

安，今年29。

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寿命或许只剩下不到一年。

乔文忽然觉得死亡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或许在他的理念中，安这样的犯罪死有余辜，应该被抹杀枪决，可是他现在坐在病床上毫无血色的唇瓣缓缓的说着自己的缓慢死亡，并不是一种果断干脆的死亡，而是一种慢慢的折磨，一点点的消耗生气，渐渐衰弱至死。

乔文觉得有些讽刺，却说不出哪里讽刺。

“或许，联盟没有给我判定死刑，可上帝却早就给我判好了死刑。”

安的话似乎戳中了乔文心中的想法，他看向安，可安却只是抬头看着手中举起的药剂，透过头顶灯光，眼中带着一丝梦幻的色彩，嘴角的笑容发自内心，说明安对这个结果接受得异常坦然，甚至带着一股欣然。

“所以你的作用其实不是监视，是保护。”安看向乔文，“因为我的身体缘故，所以我需要一个身体健康能关键时刻保护我的搭档。联盟不会抹杀我的，他们握着我的致命弱点……”示意自己手中的药剂。

“因此，他们可以放心的使用我。”

交易就是如此的chi-luo。

作为双s级的犯罪，安可以走出来并不是因为有他的看管，而是因为安的性命时刻掌握在联盟手中。这个认知让乔文心中那份刺痛更加明显，他需要张开口来配合他的呼吸。

不，眼前这个家伙是个犯罪分子，他本身就不值得任何同情。

乔文在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对安产生任何同情心。

联盟的做法，是正确的。

安是犯罪，本来就应该接受死刑，联盟给了他救命的药剂，让他为联盟做事，这一切的一切，无可厚非。

他不能被影响观点。

心中那股微麻的刺痛褪去，乔文眼中已经没有了挣扎，面上恢复冷峻，不过却还是开口道：“把药好好收起来，别拿在手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