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笑了:“我不疼,他肯定疼。”
“小砚,听我说。”贺千秋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司马老爷子肯定会让你们息事宁人,先照他说的做。”
齐砚压抑着心里浮现的不爽,“我知道,我会的。”
“不用忍太久,宝贝。”
齐砚心脏猛烈一跳又一抽:“你要干啥……不对你叫我啥??”
贺千秋柔和笑着,挂断了电话。
齐砚扔了手机倒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觉得喉咙发干,耳根滚烫得快要融化,这是犯规啊犯规!
到了晚上,司马导演的助理小尤果然来传达消息,请他喝茶。
竹林风景区的茶馆装修得很风雅,司马国庆请了齐砚,自然也请了贺千明。在场的还有杜锋。
司马国庆随便聊了几句就提到白天的事,“小孩子毛手毛脚,幸好没闯大祸,小锋,还不道歉?”
杜锋脸色惨白,显得单薄瘦弱,忙起身给贺千明和齐砚倒茶。
茶是好茶,杯子也是唐代莲花盏,只可惜齐砚没心情欣赏。
贺千明爽快地接茶喝了,“我也是一时冲动,小锋你别往心里去。”
杜锋恨得心里淌血,表面上仍然只能笑着,“我怎么敢呢?”
齐砚也有样学样,接过茶杯喝了。
目送两个年轻人离开,司马国庆的笑容消失了。杜锋坐下来,怎么也不愿白挨一顿踢,委委屈屈地开口:“干爹……”
司马国庆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别在我电影里捣乱,没有下次。”
杜锋吓得哆嗦,再也不敢多话。
之后风平浪静,第二天所有人都若无其事继续工作,当前一天没事发生。
齐砚和杜锋补上了昨天的打戏,拍摄一路顺遂。
三天后,齐砚的戏份终于拍到了最后一幕。
因为受女妖蛊惑,司马昭对不服从朝廷征召的名士们猜忌日深,其中尤以嵇康为典型代表。
他和阮籍合作,济世降妖,声望日隆;昔日挚友山涛推荐他入朝为司马昭服务,他的回应是一封绝交书;他和吕安同时入狱,坚持不肯为求生而屈服。
最终为坚守心中清净,不肯与司马昭同流合污,被判死刑。
嵇康囚衣雪白,逶迤曳地,封灵手铐磨破了手腕的皮,将袖口染出斑驳血迹。
长发披散,容色惨白、清冷、却豁达。
他赤足踏上刑台石阶,就如同进入凉亭。焦黑古琴横在面前,四周金色符纹闪烁。
嵇康一撩衣摆,安坐琴后,神色专注在五根琴弦上。风肃杀,人寂寥,一曲《广陵散》终成绝响。
琴音袅袅尤绕梁,嵇康突然一声哼笑出声,讥诮下是藏不住的惋惜,他低声叹息道:“广陵散从此绝矣。”
毫无起伏的平淡陈述句,为终章画上了冷静清晰的句号。
气氛冷肃到异常,即使司马国庆喊了“卡”,大家也没从那股阴郁悲怆的气氛里回过神来,只机械地从事着各自的工作。
直到一声咕噜噜的声音响起,齐砚默默站起来,揉着肚子,“忘吃早餐了……”
罗一平急忙提着保温桶里的八宝粥和小笼包给他送过去,司马国庆朗声笑了,“干得不错。”
齐砚捧着保温桶嘿嘿笑,“司马老师过奖了!”
气氛这才算是轻松起来。
齐砚终于可以回家了,贺千秋也回了国,说到时候去接机。
他归心似箭,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旅程难熬得像三年。好容易降落,他甩了罗一平叫他去取行李,自己先跑了出。
两个人都不方便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约好了在停车场见。他跑到停车场,老远就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黑色长风衣,正靠在车门外抽烟。
齐砚满心雀跃,喊了声“贺老师”,就想扑过去跳他怀里。
他突然眼尖看见副驾驶座上还有个人坐着,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车门开了,那人走出来站在贺千秋身旁,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有着跟贺千秋很相似的书卷气。略白皙的肤色,发丝轻柔垂下,眼神锐利,看着齐砚笑了,主动伸出手,“这就是小砚了吧,我经常听贺老师提起你,我是周磊。”
这简直当头一瓢凉水浇下来,齐砚不爽到了极点。勉强笑了笑,“你好。”
贺千秋补充:“小磊在剑桥念人类学,这次是回国做课题。我上午带他逛了下旧城区,正好要接你,所以一起来了。”
看在贺千秋解释这么详细的份上,齐砚才好受了点。
上车时也遇到了麻烦,两个人一起伸手开门,撞到了一起。还是贺千秋从从里面打开车门,“小砚上来,小磊,你坐后面。”
周磊的表情有些僵硬,最后还是说好,一个人走去后座坐上了。
于是齐砚爽了,想笑又不敢笑,努力板着脸坐到副驾驶座上。
贺千秋带着这两个心思各异的青年离开了机场。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otz错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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