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还嗔道:“难不成你只想去找你亲爹,沈家都不想回了?”
“爹爹!”
她一下跳了起来,这就到了他的身后,双臂交叉着在后抱住了他:“没有爹爹就没有我,这么多年没有我,那人也活得好好的,可是我没有你看了是活不了。”
沈君玉笑,握住了她的手:“贫嘴,难不成爹爹百年以后你还要跟着爹爹去不成?”
她贴着他的脸,只觉心慌。
爹爹从来都心思单纯,此刻对她摊牌,还不知道意欲何为。
未等她开口再说别的,就听他幽幽说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她怔住,说的也是,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怎能听着自己身世还那样淡定呢,可她对爹爹的心意是真的,从未想过亲身父亲会不是……
沈墨玉把地上的那些碎块都捡了起来:“我怎么也劝不住你爹,未央你看看我们沈家,看看你爹爹,他这些年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都是因为什么?母亲当年是给我们留过退路的,我在你爹爹离开京城的时候,以为都给了他,事实上呢,都被那人私吞了,你爹爹碍着琏城还不叫说,怎么就不能说了?顾家害了多少人……”
沈爹爹皱眉:“哥哥!”
不管再怎么说,顾琏城现在和未央也在一起,那些多少年前的事情,还拿出来计较他早已淡然了。怎么也没想到女皇回去立即去了顾君后的后位,这个消息也令他倍感尴尬。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伤害别人向来不是他本意:“未央别听你伯父的,爹爹现在就为你过得好好的……你真的不想认那个……”
话未说完,未央已经不叫他说了:“爹爹!今日你说的这些话权当没有说过,我也从来都不知道这么回事,如果他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尽力帮他,但是别的,我做不到。”
父女二人在一起依偎着,没有半分嫌隙。
他见了那个女人,而后发生的这一切,他多想对女儿说声抱歉,可她虽然日日在家,眉眼间却不见愁意。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呢……
沈墨玉在旁边看着,也是唏嘘,他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也不过如此。
可现在未央一脚迈进了政治圈地去,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谁也不知道,
当然,顾琏城也不知道。
如果知道两个人毫无关系,是那样的容易,顾琏城也不会在上次她走的时候,连句话都没说。不,如果知道,也不会轻易叫她那么离开。一经小别,不曾想两个人变成了一个笑谈。沈家女女扮男装三入东宫,为的不过是常伴太女左右,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站在鉴宝轩的门口,看着过往的百姓失神。
母皇的一道圣旨,成就了未央美名,也迫得她不得不为朝中做事,若说之前分她钱庄的红是暗地里分,那么现在就是明晃晃地抢夺了。
而且,因为父后的原因还不许他进宫,责令他在外思过。
那些商行,都给了沈未央掌管,是什么意思,他一个人,忽然卸下了万千重担,却是那样的不知所措。
未央又该怎么看待他?
父亲害得她家破人亡,母亲又要重蹈覆辙。
天空当中灰蒙蒙的,夜色已晚,只能看见来往人影,看不清仔细模样。蛟河在他身后给他提着灯火。
“大公子,很晚了,咱们回吧。”
“回哪里?”
“回顾家吧。”
“我不想回去。”
他抱臂以对,真心的落寞。
蛟河都看在眼里,也就陪着他站着,不多一会儿顾家来车相接,顾惜朝乘车而来,她才受了老家主的意思,过来接他。
顾琏城站在石阶上面动也不动。
顾惜朝下车到他面前:“大公子,回顾家吧。”
他忽然悲戚地察觉到这些年忙忙碌碌,看起来他似乎一直高高在上,其实就是一个隐形人,他什么都没有。
摇摇头,他长身而立,只是抬眸看着天边的月亮。
月光很美,风起,带起他的袍角,顾琏城听见一声吁,又一辆马车停在了街边。
他心里砰砰直跳,回过眸去,车帘微挑,露出里面半张脸来,与他有些相似:“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他抿唇,随即别过脸去:“怎么是你?”
女人笑,难掩笑意:“不是我,你以为是谁?沈未央吗?大公子还不明白吗?她和你已经再不可能了。”
的确,她回来那么久了,从未有过一点音信。
顾琏城语塞,立即转身。
蛟河低呼一声,却是叫住了他:“哦,天!大公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就在夜风当中传了过来:“怎么?我怎么听见有人叫我名字呢?敢问这位姑娘是谁家小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车上女子了立即松手,放下车帘挡住了自己的脸。
她不过是依仗着样貌和太女相似,却不能暴露在人前。
顾琏城回身,只见沈未央一身女装,负手而立,她眉眼如画,只觉这一场景是梦是幻。
四目相对,她站定,对他伸出一手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