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那陛下身边最值得关注的那几人中,首当那新主中书的韦见素,汉中虽敌处西南,却也与关中道京畿有交通声息通畅之利,此公本属杨党一系,贤名著著,却是杨氏亲手提拔的,此般杨门族诛杨党覆灭,他不但没有受到清算,反父子同晋,一门出将拜相,和中书侍郎余怀贞,门下舍人方佐,尚书司郎中于畴,给事中沈介这些杨氏倒台后崛起的新贵一起,继承了杨氏的大部分政治影响,还有那杨党虽尽去,但那杨门得势最大的根源和助力,杨太真依旧安然在侧,虽杨族灭而圣眷未见减之,是否意味着什么,还有太子奉诏北上称制。。。倒杨之后种种变故,纵是他有备而来,却也不免于惊。
相比之下,那些新崛起的衮衮诸君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最具传奇色彩的,当属这位堪称横空出世平步青云,却又以特立独行著称的——总制行宿,以右金吾中郎衔署左龙武将军,梁笑梁容若大人了。
关于这位年轻左金吾大人的事情却不用什么费劲,稍打探就是林林总总一大堆,关于这位大人和他一群属下的奇奇怪怪匪夷所思的事迹,诸如伏击友军,将杀死的敌军洗劫暴尸,传说选俘虏精壮分而食之的嗜好,更是多的让人目瞪口呆生出无所适从之感。
然后关于他治军有方破敌无数的赞誉和目尊长上纵下妄为的恶评一样多,要说光凭这一两件事情,这些官场老宦断出子丑寅卯来,可传言和真相混在一起,太多了就反说不清道不明了,他在朝中的倾向,也越发显的难以琢磨的一个人物。
再说他领下这是一群什么军队,当初看到拱卫陛下一行人马,虽有所闻,但还是禁不住吓了一条,能够完立的衣甲几近褴褛,东倒西歪、三两闲坐,充斥颓散与无精打采的味道,除了少数将官尚做完好以外,余众人人甲胄上尽满布纵横交错的痕迹和暗色的渍绩。全然没有天子之师的威仪,让人怀疑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也难以相信就是这些人马将,将自己的前军骇的人仰马翻。
一旦受令之时,人人眼神中却透出难以言述的凶悍之气,全身隐而不露凌厉的杀意。还有见到这边的大队人马,象狼一样的直冒绿光的眼神。(试想拼死拼活又半饥不饱的熬许多天后突然看见好吃好喝的情形)却使人正午骄阳之下生出酷寒悚然却又无法忘怀的感觉。
听了来历后,更暗自心惊,这汉中和范阳虽然相隔数千里,但这些年安氏贼子权焰薰天,从朝廷的抵报中也听说过安贼早年战功卓著,帐下精兵良将无数,这“曳落河”虽说只有寥寥八千,却无不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号称一抵百的强悍之士,对上他们。。。这些将士破烂的甲胄和上面班班血迹,可见其惨烈,无怪如此狼狈,对这位满头另类短发的年轻总制大人,不由又留上三分注目。
汉中王他满面笑容快步走过来,执手有礼就是 “梁大人这一路辛苦了,但闻梁总制如何了得,执金乌护圣驾于危乱,连路大破逆贼十七路兵马,于战阵中擒杀贼悍将熊雷,其中风姿吾等不胜仰慕,只恨未尝亲见啊”让人舒服的飘飘然的赞誉,言及伏击之事,旁边汉中司马带着几分尴尬苦笑说“千万莫要折损在下了,大人治军如虎狼,小将算是见识了,当敬佩的紧”又说“那些儿郎少见过这样的场面,让大人见笑了”。
汉中王亦说“孤也有闻古时汉飞将军治下少律,部属却善战无匹,今却得见了”那些蜀地的官员,更是一片口口声声的“年少有为”“前程无量”的附和不已,丝毫不给人谦让辩释的机会。
可这奉承的你实在相当舒服。只听的我心中苦笑,什么变成连破逆贼十七路兵马,也太夸张了吧,恐怕那些百多人的散兵游勇算上还不够。战阵中擒杀贼悍将熊雷,这谁追杀谁,只怕该倒过来说才是。
当然和这些家伙说肯定也没人信,连我那些部下也不信,反道这是你谦逊谨慎、不计损益的表现,做到一定的位置,说太实了反没人信了,做官就是这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