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单氏是霍三姐的榜样。
那又没什么!霍三姐说出这句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手是官家太太,一手是儿孙满堂,这样的好日子,是要经营的,只要立身真,会有福报的。到时候,她的好日子,寻常百姓也及不过她。
“是,我们母女也挺好。”单氏搂着霍三姐,还是叹气道:“你自小就有大主意,按理你这个年纪,是要父母给你操办起婚事来,虞侯是个什么侯我不知道,我也不懂好坏,你自个儿就操心完了。”
这话就说得伤感了,霍悠然挺胸道:“大娘,还有我们呢。”
我们霍家姐妹,将来也会相互扶持的。单氏笑了笑,道:“一说就说得这么远了,把往后十年的事都说了。”
霍三姐还拿自己取笑道:“是呢,大丫鬟还没有挣上,往后长远着呢。”
四人又说了一些话,看着时间,霍三姐恋恋不舍的道:“总觉得有好些话要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娘,你们多留两天,我在府里一向省事,你们难得来一回,我改明儿再向江大娘请请假。”
霍忻然道:“我们还不走呢,要去拜望田大人。”
“我的事你别说,我的想头,田管事知道的。我们四个里头,水芝无用了,还有水芸和水旦,她们也瞧着玲珑姐姐的位置。郡主府就一个女主人,人事简单,数人相争,这差事若是落不到我头上,也是我没有本事,不得主子器重。”这是正经话,霍三姐细细嘱咐,又顺口道:“我得走了。我出来一趟也不容易,要买点东西回去,娘,让忻忻和悠悠陪我走一趟,给我提点东西。”
单氏不疑有它,道:“这点路,你们也陪着说说话。”
霍三姐才不是要霍忻然和霍悠然提东西,出了客栈,就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门见山的问:“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你们知道的?”
霍忻然和霍悠然面面相觑,霍忻然一指霍三姐对霍悠然道:“你说吧。”
霍悠然觉得霍三姐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就把单橙儿,周世美,王良这条人物关系说了。
三年前,霍三姐离家的时候,单橙儿还是柳枝巷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霍家不知道单橙儿靠着哪个男人,所以霍三姐还不知道这中间的厉害关系。其实,在选秀之中,各级官吏玩了什么猫腻,这里头的厉害关系是怎么编织的,霍家至今还不知道。
霍家是不得而知的,霍家只是一户寻常百姓家,在人鼓掌之间。
“我知道了。”霍三姐还能很冷静的道:“最好的结果,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在千百人眼里,被个阉货看中。最坏的结果,是单家把我卖了,宫里的贵人要打擂台,拿我做杀鸡儆猴的鸡呢。”
“大娘不知道的。”霍忻然补一句。
霍三姐大气的拍拍霍忻然的肩,笑道:“我知道,我这还不知道,就枉当十几年的母女了。”
霍三姐去后,霍悠然质问霍忻然道:“节度使下治军的事,你知道的清楚。”
“早晚有一天,我要去投军的。”霍忻然决然道。
现在朝廷不办科举,就十三个州,八十六个县的小朝廷,这里头还有六镇节度使拥兵自重,每一个坑里栽种一棵萝卜,所有官吏的位置都被各方势力占满了。要想从寻常百姓家挣出来,一刀一剑,是最有效的方法。
越国现在偏安一隅,可实则,现在是地方割据的乱世。宋国这两年和蜀国魏国打仗就没有停过。越国不参战,可是越国服从了宋国,银子和粮食,源源不断的供着宋国作战的消耗呢。
十两银子,就够四口之家过一年的消费水准,每人承担一两多银子的赋税,是多高的赋税。越国上下,是在花钱买平安的。
军功,地方割据的状态下,从武比从文要有前途多了。
“宣灵夫人!”霍悠然吐出一口郁气。今年春,朝廷又加了一重徭役,兴建佛塔,在王都内营造九座九层佛塔。现在王都的百姓私下称皇妃塔,也作黄妃塔。宣灵夫人姓黄,今年春,宣灵夫人有孕,九塔是为祈求她平安诞子而建的。
倾万人之力,就供养着这么一个人。
“西都的事,三姐知不知道?”霍悠然问。
霍忻然淡淡的道:“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莫谈国事。”
庶民百姓没有参与政事的权利,听话就好,该交的赋税要交,摊下来的徭役要服,乖乖听话,朝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别问太多。霍忻然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我是男人,总有被朝廷使唤的时候,二伯三伯是这么去的,大伯和爹总有徭役要摊上。索性我自己好好筹谋一番,这条路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