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其余诸国正在商议着合纵连横,虽然也想救援燕国,驱逐蛮族,但却把时间都浪费在无意义的争执与事后利益分配上,任凭北方糜烂。
这时候又只有子衍独撑危局。他守住了苦渡城,也阻拦了蛮军南下,算是救了千万的无辜百姓。足可谓万家生佛,在守城之中的种种行径,虽然被历代文人挞伐,但其功德到底无量。
叶行远叹道:“琼关被围,我们粮草充足,明知一月之内必有援军,尚且打得气势全无。也不知道子衍君到底有什么办法守住这孤城,只能说先贤之行,今人不可妄测矣。”
甬道很快到了尽头,叶行远伸手一推,头上是一块积满了灰尘的木板,扑簌簌黑灰落下,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空洞。
喀丝丽探头观察一阵,回来低声道:“好像是个杂物间,窗外似有人巡逻,室内未见其他人。”
叶行远点一点头,一撩下摆,与李夫人鱼贯而上,还没看清室内陈设。忽然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架在众人面前。
有人厉喝道:“这里有奸细!快拿下了!”
数个着甲的军士围着叶行远三人,神色警惕,紧握刀柄,大概他们若有轻举妄动,刀锋就会毫不客气的砍下来。
“是燕国的黑翼军,我们应该在苦渡城内。”李夫人与叶行远耳语。她注意到这些军士甲后有黑色的短披风,这正是燕国黑翼军的标志。
当日燕国守军已经全线崩溃,留在苦渡城内帮助子衍君守城的只有这一支虎狼之师。黑翼军原本军纪极差,恶名昭著,但是在这关键时刻倒靠得住。等到蛮族退兵的时候,黑翼军十不存一,可说是义烈英勇。
看到被黑翼军包围,李夫人便猜测到可能的地点,看来死后世界并未将他们排斥在外。
叶行远颔首,他面对凶横的军士镇静自若道:“我等并非奸细,乃是子衍君故交,听闻苦渡城难事,特来相助。还请通报一声。”
他态度从容,气度不凡,那几个军士将信将疑,也不敢妄自决定,便押着他们三人先出门,派了一名小校前往子衍府中报信。
西凤关之役以后,子衍的名声水涨船高,燕王铸黄金台,登台拜将,欲封其为令尹,主政一国。但是子衍厌恶燕国君臣,也知必受掣肘,不愿为官,只提一军驻守北面。
后来情势危急,子衍调守苦渡城,便一直在此驻马。他听闻叶行远之名,欣喜若狂,倒履相迎,“叶公子前来,真乃苦渡城大幸!百姓大幸!”
子衍又看了一眼李夫人,赞叹道:“贤伉俪十年不见,风采依旧,我却早已老了许多。”
比之十年前的子衍君,他脸上多了深刻的皱纹,鬓边也有了白发,这让他更多了一种沧桑睿智的气度,与流传下来的画像更为接近。
叶行远道:“大人为国事烦扰,救国救民,难免操劳了些。吾等闲云野鹤,怎能与大人相比?”
他总不能说其实他是直接跨越了十年,对于死后世界的子衍来说的漫长时光,对叶行远却只是半年多而已。
黑翼军军士见果然是子衍认得的人,不觉也甚为惊异。如今苦渡城四面封锁,城内巡查也极为严格,却不知道这三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有百姓也疑惑道:“此人是什么人物?竟然让子衍大人如此重视?他这般年轻,难道有什么特异的本领不成?”
知道叶行远名字的人也笑逐颜开,激动道:“你们不知,这位便是墨家传人叶公子!当年他在西凤关笑谈挫败蛮王察汗,逼退十万蛮兵,这是何等风采?有他与子衍大人双剑合璧,再度联手,苦渡城必无忧矣?”
“他就是叶公子?”黑翼军那小头目想起刚才自己居然还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啪的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冒犯叶公子!真是该死!”
果然死后世界自主延续,叶行远在西凤关的行为,影响到了此次苦渡城。由此他可以得到子衍与苦渡城军民的绝对信任,这也将成为他力挽狂澜的重大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