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呀,为了大局设想,我只能冒险一试了。”方绍显得有点无奈。
三天之后,晋阳。
天色已黑,晋阳的行宫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寝宫中的御榻上,刘备斜依在枕上,神色时而清醒时而呆滞,摊在胸前的手不停的哆嗦着,那是前番昏迷所留下的后遗症。
此刻的刘备,俨然已是一个病重垂危的老朽,身上的英雄之气早已消散全无。
即使是病成这样,刘备也不得不强撑着身体,处理着各地发来的奏章,而吴懿则在旁边为他念那一道道的奏章,并根据刘备的口述代为批示。
作为刘备的大舅哥,吴懿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受到刘备的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
静听着奏章的刘备眼珠子晃了一晃,神情又变得呆滞起来,吴懿知道时机又到了,于是他将手中的奏章放下,换上了另一道奏章。
那是一道委任的诏命,关于前线各军的一系列军事调动,以及并州与雍州的一部分郡守调动,当然,其中的所有内容都对秦益集团极为有利。
刘备呆呆的听着,其实在现在的状态下,他根本就听不清吴懿在说些什么,而吴懿在念到一些关键字时,也故意的压低声音,以含糊其意。
念完之后,吴懿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这道诏命事关国本,应该赶快发出才是。”
迷迷糊糊的刘备只能以“嗯嗯”来回应,吴懿嘴角闪过一抹得意,便将那道诏命捧在刘备而前,扶着刘备颤抖不止的手,用玉玺在诏命上轻轻按下。
又一个“阴谋”得逞,吴懿暗松了口气,趁着刘备尚处于呆滞之时,准备再念几道早就准备好的有利于己的诏命。
正在这时,内侍进入,言大臣黄权在寝宫之外,有紧急之事要与吴懿商量。
刘备控制在自己手中,那些拟好的诏命早晚都可以发出,所以吴懿也没急于一时,便令侍婢们服伺刘备先休息,吴懿便带着那些盖了玉玺和未盖玉玺的奏章而去,免得刘备清醒的时候看出什么破绽。
出得寝宫之外,黄权匆匆上前,焦虑道:“子远,出事了,城中魏国余党突然造反作乱了!”
吴懿先是一怔,随后不屑道:“一些苟且之徒而已,公衡何需大惊小怪,派兵将作乱者尽数镇杀便是。”
黄权忧惧道:“现在天色已黑,城中到处是叫嚣作乱之声,根本搞不清楚有多少乱党,现下晋阳城中兵马不过四千,只怕不够用啊,不若速调就近的郡县之兵前来平乱吧。”
“绝对不行!”吴懿断然的否定,正色道:“这样关键的时刻,我们必须保证晋阳城中全部是我们的军队,如果调外郡之兵前来,若是心怀不轨,咱们岂非自引祸端。我料想乱党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咱们千万不可乱了阵脚。”
听得吴懿之词,黄权只好叹道:“好吧,那我速去安排平乱,子远你就守好行宫,千万莫让乱党有机可趁。”
…………安乡,此地距榆次县约一百里,距晋阳约两百里。
马谡统领的两万兵马于几天前匆匆的赶到了这里,本来是奉了方绍之命,经由晋阳增援河东郡,但兵马抵达安乡后不久,晋阳方面便传来了诏命,令马谡不得再前进一步,全军就地折回,与左司马会合去守北冀州。
马谡也是个聪明人,他敏感的意识到这封诏命中可能有问题,所以便未曾马超奉诏折回,而是就地安营,以暂时休整为名逗留于安乡。
果然,就在马谡派人去往晋阳打探消息的同时,方绍的密令也迅速的到达。
方绍以左大司马的名义,向马谡解释了天子目前可能被权臣架空的危险,令他不必顾虑诏命,继续开进并控制住晋阳城。
方绍的猜测与马谡不谋而合,但这道诏命却着实令马谡感到为难。
理论上,皇帝的诏命上有玺印,自己当遵皇命而行,但现下大司马的命令又至,要自己不必理会诏命。
若是果如方绍所料的那般,那么自己此番前往晋阳,不但对为荆襄集团立了大功,而且还捞到了救驾之劳。倘若猜错了的话,自己这般举动,岂非形同谋反,到时候这罪名不得全由自己来背!
这真是名符其实的两难。
人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最终马谡选择了遵从本集团的利益,他决定依照方绍的密令行事。
不过,聪明的马谡可不是愣头青,他想出了一条令自己摆脱干系的妙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