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梦游一样地摸了摸刀柄,试着抽出来,又慌忙放了回去。
“你留在这里就是我的麻烦。所以为了我,还有你自己,必须成功跑出去。”
他说得轻松而又寻常,好像接下来的所有事都只是个过场,是他们离开这里的一个程序。他弯腰,给她穿上一双运动鞋,在系鞋带时,打了两个死结。
温寒从他把贴身的刀给自己开始,就感觉到了危机四伏。
甚至在他准备打开门的一霎,第一次主动攥住他的手:“等等。”
“怎么了,要个告别吻吗?”
“如果你没来,我要做什么?”她忽然害怕,如果没有他,而他说的又都是真的,自己要怎么办?在这个连语言都听不懂的边境,这个男人竟然是她唯一的依靠。
“如果我没来……”程牧云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在寺庙见到那些鬼佬,他就尽快和孟良川分开来,不知道孟良川需要多少时间带来当地警察。
有多少人,他并不清楚,有多危险,他也不清楚。
而且,他身边的人最好不要暴露,多暴露一个,就是多一个人被盯上。所以,还真说不准——
“我会来的。”他最后说,然后打开了门锁。
门轴的艰涩声响里,他们身后的空间向她敞开,温寒转过身,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出了大门。
在踏出去的一秒,她终于感觉到了真实的恐惧。
有个小瓶子被他塞进她的手心里。
她紧张得来不及看是什么,身边已经有住客走过,诧异地看着她如此慌乱的眼神与凌乱的衣衫。
温寒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感觉大腿内侧,刀鞘在摩擦着自己的皮肤,有些冷且疼。
她深吸口气,狠狠咬住舌尖。
尖锐的刺痛,让泪水很快充盈了眼眶,她马上就照着程牧云的交代,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奔跑的艰涩和虚弱却不是装的。
在一阵咚咚下楼的脚步声中,女主人和她的两个孩子,还有今天来的七八个西方游客都被吓了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神色狼狈、衣装被扯烂的一个年轻女孩子,她的左侧腿都□□在空气中,带着各种淤青痕迹。
女主人先是被骇住,马上就走上前,用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呼喊自己的男人,顺便想要拽住她的胳膊。
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她紧张的牙根都咬出了血。
发狂一样甩开身边所有的人:“放开我,放开我!”猛推开试图抱住自己腰的女主人,冲向大门。
手扶上门的一秒,门骤然打开。
她来不及收住脚步,就将推门而入的十几岁当地男孩扑出去,重重跌到街面。男孩吓得,坐着退后。
众人的视线里,她再次发了疯似的,跌撞地爬起来,哭着逃走。
众人愕然。
除了那几个坐在木椅上,正在进餐的欧美人。
其中那个与温寒交谈过的棕发女人蹙眉,似乎在判断,要不要追上这个女孩。毕竟楼上的人才是重点,这个女孩只是线索。
况且根据信息,女孩的确是被挟持的。
可能刚才真的两个人起了什么争执,让这个女孩歇斯底里了?这并不是她所需要关心的……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凭直觉给身边一个男人打了个眼色。
根据资料,这个叫温寒的女孩,只有二十岁,是个普通人,只要一个男人就足够了。
就在男人站起身,准备追出去的时候。
楼梯上已经出现了他们这次的首要,也是唯一的目标人物。
程牧云走下来,身上是当地人常穿得便服,并不精致,甚至显得粗糙而没有品位。这里所有的人都从档案里见过他本人十年前在莫斯科的资料,在他最激进时所留下的珍贵照片,和现在完全不同。
那时他的眼睛,犀利得仿佛能透过照片,一眼望到你的灵魂深处。
而现在,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这个人,变了很多。
变得……出人意料的安静。
棕发女人伸手,将起身的男人又按下去。
她改变主意了,甚至觉得这里的七八个人,都没有任何把握能制住程牧云。
“hi,你的太太……似乎又变得歇斯底里了,”她用英文和他熟络地打着招呼,“需要我和我的朋友帮你去找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