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木头楼梯已经非常老旧了,一踩上去“嘎吱”作响,看起来非常不结实。
众人往下继续走,楼梯很长,下面幽暗一片。
温白羽用手电往下照着,突然看到有人影一闪而过,温白羽吓了一跳,说:“有人!”
他说着,快速的往下跑,讹兽则是大喊着:“主人,别走那么快,万一是粽子呢!”
他说着,拍了拍化蛇,说:“快跟上去。”
化蛇则是不紧不慢的走着,说:“还有主上呢。”
万俟景侯果然快速的跟上去,温白羽跑得很快,但是架不住万俟景侯是大长腿,三节台阶并一起跨过去。
温白羽一直追在后面,但是因为是楼梯,他跑的并不是太快,那人影一闪就过去了,一直往下跑,温白羽用手电去照他,想看清楚那人是什么样子。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那人被手电一照,真的抬起头来,温白羽顿时“嗬——”的吸了一口冷气,甚至都忘了继续追赶人影。
万俟景侯追上来,说:“怎么了?”
温白羽有些木呆呆的,看向万俟景侯,说:“刚才那个人抬头的时候,我正好用手电照着,我看见了他的长相……”
万俟景侯皱眉说:“是谁?”
温白羽说:“方教授。”
他们也曾经想过,方教授并没有死,就像关楠一样,虽然发现了关楠的尸体,但是不知道关楠经历过什么,竟然还活着。
他们发现了两次方教授的尸体,第一次亲手下葬了,第二次那具尸体莫名消失了,但是很肯定的是方教授绝对死过,但是现在他又好端端的出现了。
而且跑得极快,顺着楼梯一下淹没进黑暗中,抬头的一霎那,温白羽看见方教授的一张脸映照着手电惨白的灯光,脸上竟然挂着一股让人害怕的狞笑,跟照片上那种慈祥老人一点儿也不相像。
众人都从后面追上来,关楠也已经醒了,一听说是方教授,顿时有些惊讶,说:“不可能,我亲手杀的他……怎么可能……”
但是他说着,也觉得说不下去,自己明明也死了,尸体当时还在,就困在青铜树上,但是现在也好端端的。
温白羽说:“你和方教授的共同点,就是都下过那座槐安国墓葬,你们遇到了什么别人没遇到过的事情吗?”
关楠摇头,说:“我和他根本没什么接触,如果不是我父亲非要让我一起下墓,我甚至不认识他。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过话,他总是领着队走,我压在最后走,也没单独行动过。”
温白羽听着,似乎没什么可用的消息,这个方教授的行为越来越神秘了。
众人顺着转梯继续往下走,到了地下二层,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讶。
地下二层的设计,让人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种压抑感,和恐惧感。
整体倒挂的地下二层,地板在头顶上,天花板在地上,身边的门也是倒着的。
而这一层则更像是墓葬。
温白羽看了看周围,这倒挂的墓室让人十分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
万俟景侯招了一下手,示意众人跟上来,他们过来的目的很明确,找到那只丹炉,好把他们准备齐全的药材练出来。
众人往里走,确切的说是走在天花板上,很快的他们进入了真正的墓道,本身的圆顶被他们踩在脚下,方底变成了天花板,方底刻满了河流和山川的图案,非常的精致。
而圆顶则是铺着一层类似于玻璃的透明层,在透明层里并不是襄王墓那样的水银,而是充满了水。
他们走在圆顶上,就好像走在冰面上,下面是汪洋的河流。
“呼——”
一声轻响,水里竟然还有东西,那东西顺着圆顶游了过来,很快的围在他们脚下,两只爪子一样的东西抓着他们脚下的透明层,来回的爬,似乎在等着他们掉下来,好享用美食。
关楠已经下地自己走了,看到那东西在自己脚下来回的游,不禁挪了挪脚步,说:“这是什么东西?”
温白羽看着水里的东西,说:“鲛人?”
确实是一条鲛人,但是确切的说是一条已经变成干尸的鲛人,是个已经起尸的粽子,竟然被当做了工艺品放在水里,装饰这座墓葬。
鲛人干尸拖着丑陋无比的骨头尾巴在水里游来游去,向上看着他们,用贪婪的眼神盯着他们往前走。
众人往前走一点,鲛人干尸就往前挪动一点,两只尖锐的爪子扒着透明层,不定的敲击着,想要敲碎透明层,把他的猎物抓进来。
关楠捂住鼻子,说:“好腥的味道。”
温白羽说:“这里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弄这些东西做什么?还有刚才看到的方教授,难道他就是主人?”
万俟景侯说:“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还记得别墅的地下室吗,方教授喜欢搞一些这样的收集。”
众人顺着圆顶往里走,因为是类似于玻璃的东西,鲛人干尸在下面不断的敲击、撞着,众人都觉得这个透明层有些不结实,如履薄冰的往前走。
但是圆顶一直灌着水,蔓延了很长的距离,鲛人干尸就一直跟着他们走,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面又一个黑影,原来鲛人干尸还不止一条。
两条干尸遇到一起,就开始互相撕咬着,尾巴“砰砰”的撞击着透明层,众人都感觉脚底下震得发麻。
这种鲛人干尸十分好斗,互相撕咬,牙齿也尖锐,很快就断了尾巴,水里一片狼藉的样子。
温白羽看得直恶心,更别说关楠身体本身就不舒服了,捂着嘴立刻要吐出来。
众人不再停留,继续往里走去,这是一条墓道,前面开始出现墓门了。
让众人惊讶的是,墓门之后放着一口棺材,那口棺材竟然也是贴着头顶的。
一口倒挂的棺材……
这已经不再是设计的问题了,他们确确实实进入了一个颠倒的墓室。
但是为什么要颠倒过来,难道只是墓主人的一种癖好吗?
万俟景侯环视了一圈,抬头看着那口棺材,棺材上没有铭文,但是竟然一排小字。
万俟景侯让众人过来看,是繁体字。
温白羽说:“以地位天,以阴充阳,以血养尸?”
他说完,看向万俟景侯,说:“还真是养尸?墓主人养这么多尸体干什么用?”
万俟景侯摇头,说:“还不知道。”
他们看着那口棺材,万俟景侯想要把他打开,刚伸手过去,就听见有“沙沙”的声音从墓道里传出来。
万俟景侯立刻缩回手来,说:“有人。”
众人立刻警戒起来,把手电灭掉,都掩藏在墓门后面,就看到一个黑影快速的闪过,从远处快速的往这边跑过来。
在黑暗的墓道里,众人又把手电灭了,根本看不清楚来人是什么样子,只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的阴凉气息,关楠有些发冷,竟然开始打起哆嗦。
温白羽屏住呼吸,心想着难道是方教授?可是刚才方教授身上并没有这种妖邪的气息。
来人走得近了,动作非常快,血髓眯了眯眼睛,突然身后“唰——”的一声卷出无数条蔓藤,一下席卷过去。
而来人的动作似乎特别快,往后一闪,轻松的就避开血髓的蔓藤,蔓藤在空中“啪”的一抖,立刻改变了方向,继续席卷着那个人。
黑影动作很快,就地一滚,已经扑身过来。
温白羽定眼一看,不禁吃惊的说:“噫风?”
他说着,就把手电打开了,手电的光芒一照,那个黑影果然是噫风,怪不得刚才有一种妖邪的阴凉感,原来是从噫风身上散发出来的。
血髓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看起来他们认识,也就暂停了攻击,“嗖——”的一声把蔓藤收回来。
温白羽看了看噫风身后,并没有邹成一的影子,不禁有些奇怪,噫风从来不会单独行动,上次在夜郎古国的墓葬里,噫风单独行动了一次,而且还受了重伤,邹成一肯定不会再让他单独行动了。
噫风的脸色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而且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但是表情似乎有些着急,看见温白羽,推了推眼镜,说:“温先生,你们带伤药了吗?”
温白羽说:“伤药?你受伤了?”
噫风摇头说:“不,是少爷受伤了。”
原来邹成一也跟来了,但是并不在噫风身边。
至于噫风和邹成一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噫风暂时没有时间解释,他们进入底下是不久,就遭到了血粽子的攻击,邹成一被抓伤了,现在伤口有些感染。
噫风想要帮他找伤药,就单独往下走了。
没想到遇到了温白羽他们。
温白羽一想也知道了,肯定是他们刚才遇到的那个血粽子,血粽子从柳木门里出来了,然后攻击了邹成一和噫风。
众人就跟着噫风快速的回到了一层,噫风把邹成一暂时安置在一个空房间里。
噫风推门走进去的时候,邹成一似乎已经醒了,警戒的撑着身体坐起来,他的眼睛还是失明的,脸上路出一丝慌乱,但是似乎听到了噫风的脚步声,又恢复了冷静。
噫风拿着温白羽给他的伤药,走过去,轻轻的把邹成一的下巴拨到另一侧,说:“少爷,让你久等了,我给您上药。”
邹成一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唇,他的脖子被血粽子抓了一把,现在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了,血粽子似乎有尸毒,还带着灼烧的感觉,看起来邹成一没少受苦。
邹成一“嘶——”了一声,随即抿着嘴唇,说:“温白羽?你们怎么也在?”
想必是邹成一失明之后,耳力练得不错,也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温白羽走过去,说:“有人把我们引过来的,还有一根黑色的羽毛,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在下面,我们就进来看看,你们呢。”
邹成一一边让噫风给他上药,一边说:“跟你们一样,我们也收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他说着,从兜里取出一个信封给温白羽。
温白羽拿过来,正反面看了一下,没有字,掏出里面的信纸,发现上面就一行字,写着——丹炉在棺材下面。
信封里还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
温白羽奇怪的说:“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这个时候噫风已经给邹成一上好了药,然后用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以免邹成一的伤口被碰到,随即说:“好了,少爷。”
邹成一点点头,似乎牵扯到了伤口,有些疼痛,不禁皱了皱眉。
邹成一对温白羽说:“我们下来的时候,一个门上插着铁铲子,想必是你们的杰作吧?”
温白羽摸了摸鼻子,肯定是那只血粽子跑出来了,说:“那是万俟景侯的杰作。”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邹成一说:“蛇和土你们都找到了,花呢,找到了吗?”
温白羽看了一眼血髓,说:“也找到了,现在就就剩丹炉了,讹兽也跟来了,正好你也在,咱们下去把丹炉找到。”
邹成一点点头。
噫风跪下来,给邹成一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又把他盖在腿上的毯子整理了一下,邹成一还是老样子,坐在轮椅上,手上戴着扳指,一头栗色的头发,茶色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已经习惯性的闭着了,嘴唇是淡橘色的,穿着一身黑色的对襟衣,显得整个人很儒雅冷静。
关楠好奇的看了看邹成一的腿,地下室里很昏暗,他们的手电都在胳膊上放松的向下垂,手电也都照的偏下,屋子里有些昏暗,邹成一坐在轮椅上,虽然盖了毯子,但是他的双腿竟然隐隐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关楠从没见过神鸦一族,更不知道有人的腿能发出光芒,自然有些好奇。
噫风给他整理好,说:“少爷,可以了。”
众人又顺着一层往二层走过去,必然会经过转梯,噫风就一手抱起邹成一,另外一手一提,把轮椅提起来,快速的往楼下走。
众人下了楼,因为墓葬是倒挂的,圆顶变成了地板,邹成一的轮椅走在上面不平,总是歪着的,邹成一不禁有些好奇,噫风给他解释了一下,还描述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邹成一听完了有些惊讶,说:“这是在养尸?”
温白羽听出了庙门,说:“你见过这种?”
邹成一摇头,说:“没见过,但是曾经听说过,我也在神鸦一族的典籍里看到过。‘以地为天,以阴充阳,以血养尸’。”
温白羽说:“对,就是这几句话。”
邹成一说:“那我的猜测就是对的。”
温白羽说:“墓主为什么要养这么多尸体?”
邹成一摇头说:“你错了,这里的主人想养的估计只有一个尸体,或许就是这里的墓主。其他养起来的尸体,就像咱们之前遇到的血粽子,虽然被养,但是他们养成之后,只能作为一种饲料。”
温白羽皱眉说:“饲料?”
邹成一点头,说:“这是一种汲取天地精华的饲料,大粽子需要吃掉这些尸体。”
邹成一说着,睁了睁眼进,眼球在昏暗的墓室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邹成一又说:“这里一定有个大粽子,也不知道养到了什么程度。”
温白羽说:“这些古怪的东西,怎么会记录在神鸦的典籍里?”
邹成一笑了一声,说:“因为我们的寿命太短了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族人的死亡,除非找到所有的建木碎片。但是这些建木碎片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我们的生命又太短,至今没有人全都找齐过。有些族人就改变了想法,想要复活尸体,就算死了,可以养活,那也是活着,所以就想到了养尸……不过这种养尸的办法,实在有损阴德,而且消耗的太多了,已经是变成禁典,只有每一代的族长才能看到,说白了就是失传很久了,我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养尸方法。”
众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听邹成一这么一说,疑问就更多了,邹成一是这一代神鸦的族长,但是却有另外一个人在不断的向他们扔出黑色的羽毛,黑色的羽毛代表着神鸦的灵魂,除此之外温白羽想不到其他的意思。
而只有族长能阅读的典籍,竟然被人外泄了,这个人还用典籍上的方法在养尸,他到底为了什么?目的是什么?
“咔!”
就在众人往前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轻响,众人都停顿下来,回头去看,用手电照着身后的黑暗。
“咔……”
只听又是一声轻响,万俟景侯突然皱眉,说:“不好,圆顶要裂了。”
众人立刻看向脚下,果然就看到脚底下有裂纹延伸过来,还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定然是刚才那两个鲛人干尸互相撕咬打架,巨大的鱼尾把圆顶给打裂了。
万俟景侯说:“快走。”
他说着,拉了一把温白羽,众人赶着一起往前跑,跑的同时又不敢用力地踩踏圆顶,还颇有些难度。
众人往前跑着,就听“咔嚓……”一声巨响,邹成一的轮椅下面竟然豁开了,邹成一来不及呼救,整个人往下掉,可怕的是圆顶里面的水其实不深,但是这一块下面竟然有个方形的洞口,洞口被石板封着,邹成一的轮椅很重,掉下去顿时砸穿了石板,洞口裸/露出来,邹成一一下连带着轮椅坠入洞中。
噫风喊了一声,看向黑暗的深洞,想也没想,立刻从上面跳了下去。
下面根本没有台阶,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温白羽立刻用手电去照,根本看不到头,不知道有多深,噫风竟然就这样跳下去了。
与此同时,圆顶终于全都裂开了,圆顶里面的水“呼——”的一声涌动,全泄入石洞里。
温白羽快速的从背包里掏出绳子,想要顺着石洞下去,但是他刚掏出绳子,还没来得及系上,就听关楠突然说:“来了!”
温白羽说:“什么东西?”
关楠脸色有些苍白,说:“鲛人……”
鲛人干尸……
“啪啪”的声音从墓道的一侧传过来,很多鲛人干尸从远处爬过来,他们上肢有力,爬行在地上,身后的鱼尾“啪啪”的打着地面,一跳一跳的往前爬着,而且速度不低。
讹兽顿时被吓得一激灵,说:“好多啊,好多条!”
这么多鲛人干尸同时涌过来,他们要想从这里下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万俟景侯说:“向后退。”
众人开始远离洞口,快速的往后退,鲛人干尸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弹跳着逼近他们。
关楠闻到这种刺鼻的味道有些头晕,捂着嘴巴全身发抖,与此同时,只觉得肚子里有些绞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嘭”的一声,关楠毫无征兆的双腿一软,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怎么了?!”
温白羽见他突然就瘫倒在地上,血髓立刻扶起关楠,关楠气息有些微弱,全身不停的打哆嗦,伸手捂着腹部,似乎因为那种绞痛,脸色也苍白了,嘴唇死死抿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血髓脸色很差,突然说:“没时间了。”
温白羽一时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万俟景侯说:“找个平坦的地方,关楠的精元很弱。”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下,难道关楠是要生产了?血髓花的繁殖力很强,这他有所未闻,但是也太快了吧。
那群腥臭的鲛人干尸一直追着他们,但是也不敢冒然冲上去,那种形式好像是驱赶,驱赶着他们往后退,远离石洞。
温白羽看向石洞,总觉得石洞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不祥的感觉,而这群干尸显然是被圈养的,他们在看守这个石洞,不让外来者入侵。
众人往后退,那些干尸逼退他们到一定程度,就不动了,似乎已经放弃了驱赶。
万俟景侯带着他们倒到一个墓室里,墓室里放着大量的祭品,看起来是祭祀的地方,石壁上刻着两只乌鸦,两只巨大的乌鸦昂首相对。
祭台上的祭品三分之二都是神鸦族人的骨头做的,把昏暗的墓室映照成淡蓝色的,散发着幽冥的气息。
血髓抱着关楠冲进来,突然招了一下手,身后的蔓藤“嗖——”的快速搭过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床,血髓把关楠放在上面。
关楠有气无力的躺着,出了一身的汗,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点生气,如果不是睁着眼睛,好像就是一个死人一样……
讹兽看着关楠,说:“他是不是受伤了,主人,你给他一点血。”
温白羽脸色很不好看,关楠的样子随时都有危险,他疼的双手摊在地上,连拳都握不住,嗓子一直在滚动着,两眼发指,眼神有些混沌。
温白羽想说什么,但是他对于这个实在没有经验,万俟景侯拉住他,转头对血髓说:“记住之前我跟你说的话。”
他说完,拉着温白羽在墓室的角落坐下来。
关楠疼得已经没有意识了,只是大张着眼睛,微微开着嘴巴,不断的喘气,胸膛起伏的程度也很小,整个人显示出一种灰白的颜色。
血髓第一次有些惊慌,他应该高兴,他的后代就要出世了,繁衍后代是血髓一族的使命,他们活着,就为了找一个人能繁衍他们的后代。
现在他的后代要出世了,而血髓竟然感觉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关楠气息游离,双眼似乎在看着他,却倒映不出来他的影子。
血髓抓住关楠的手,他的手心一片冰凉,似乎在一霎那见,关楠竟然瘦了两圈。
关楠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紧他的手,但是根本没有力气,血髓另外一只手盖住他的手背。
关楠的嘴唇也动了,好像要说话,但是声音太小了,谁也听不见,血髓就低下头来,把耳朵凑在他的嘴唇旁边。
关楠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太微弱了,血髓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
关楠说:“……我的感觉总是准确的……不知道我死了,还能不能活过来……”
血髓心脏一提,紧紧抓住关楠的手,说:“别说傻话,挺过来。”
关楠的嘴唇有些干裂,变成了一种深紫色,似乎极度缺水,眼神也涣散了,身体不停痉挛着,血髓的眼眶有些发酸,突然伸出手,手心里变出了一朵妖冶的红花,将花瓣掰下来,放在关楠的舌下。
关楠的脸色稍微有一丝的好转,但是不久之后,又开始灰白起来,他肚子里的血髓花一直在吸收着养分,随时准备剖开关楠的腹部,从里面长出来。
关楠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抓紧了血髓的手掌,血髓抬头看着他,只见关楠突然张卡嘴吧,嘴里已经咬烂了,全都是血,血水顺着关楠的嘴角留下来。
与此同时,关楠的身体快速的弹跳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
血髓有些惊慌的看着他,只见他的腹部开始流血,有什么东西扎穿了他的腹部,要从里面钻出来。
众人都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关楠被一股剧痛席卷着,眼睛开始泛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那东西真的要从关楠的腹部钻出来,已经舒展出了一片嫩绿色的枝桠,枝桠上长着倒刺,狰狞的倒刺带着关楠的鲜血。
关楠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支枝桠,脸色苍白,随即闭了闭眼睛,这和他看到了一样,一朵花将自己开膛破肚,从里面长出来,而自己则无助的涌着血。
枝桠从关楠的腹部钻出来,开始舒展自己的叶子,一片、两片、三片的长出叶子,然后渐渐的竟然长出了花苞,鲜红的花苞,带着血腥的味道。
花苞小小的,把关楠作为土壤,在他身上准备吸足了养分,然后成为真正的血髓花。
关楠的腹部涌着血,睁大了眼睛,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新辣味道,从血髓的身上散发出来。
血髓说过,只有他生气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味道。
关楠的眼睛很酸,忍不住就落下泪了,眼角的泪水断了线一样淌下来,他只能全身松散的躺着,舌下的花瓣已经碾烂了,也不知道是甜的,还是苦的,所有的感官即将消失了……
血髓看着他,周身那股辛辣的味道更加浓郁了,小花苞慢慢变大,但是还是个花骨朵,正在努力的开花。
叶子已经长出了四片,血髓嗓子里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一把抓住那枝桠,突然一拽,将还显得脆弱的血髓花一把拽掉,看也不看的扔在一边。
“唔!”
关楠的身体猛地一弹,腹部上的枝桠被拽断了,鲜血喷涌而出,血髓立刻伸手按住他的伤口,又掰下自己的花瓣,塞在关楠的舌下。
血髓抱着他,说:“别闭眼,看着我!”
小花苞被一把拽下去,掉在地上,没有养分的供给,叶子很快就变得枯黄了,四片叶子很快就枯死了,枝丫也断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红色花骨朵躺在地上。
关楠虽然在流血,但是脸色好了许多,温白羽看不下去了,快速的跑过去,划开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地上面,快速的拿出止血药,给关楠止血、包扎。
说实在的,他腹部上的伤口很小,但是因为血髓花的缘故,喷血很厉害,温白羽的血滴在上面,很快就止血了。
关楠精元受损,气息有些游离,但是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温白羽也没想到,血髓会把那朵花骨朵拽掉,那是他的后代……
血髓看着关楠脸色渐渐好转,眼神也不涣散了,终于放下一口气来,紧紧的抱住他,似乎不想撒手,感觉一撒手,关楠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一样。
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拉过来,给他止血,把手掌包扎了一下。
讹兽看着关楠的腹部长出一支血粼粼的花,害怕的直往化蛇怀里钻,这个时候见关楠没事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呜呜……”
讹兽的耳朵抖了抖,他似乎听见有什么在哭。
“呜呜呜……”
声音还很微弱,似乎就是从墓室里传出来的,难道墓室里竟然有粽子?!
万俟景侯正在给温白羽“包扎”伤口,温白羽被他舔吻的气息不稳,只能听见万俟景侯粗重的呼吸声,根本没注意“呜呜”的哭声。
而那边关楠和血髓也根本注意不到。
讹兽的耳朵抖了抖悄悄的拉了拉化蛇,说:“鬼夜哭吗,有东西在哭啊。”
化蛇指了一下地上的花骨朵。
讹兽好奇的抖着耳朵看过去,只见花骨朵趴在地上,叶子和枝丫已经枯萎的掉下去了,只剩下一个小骨朵,红色的骨朵在地上一颤一颤的,似乎在哭。
讹兽好奇的拍了拍化蛇,指了指花骨朵,示意化蛇走过去。
化蛇知道血髓花是什么东西,自然不想让讹兽接近,但是讹兽好奇,非要过去,化蛇只好抱着他走过去。
就看到花骨朵真的趴在地上哭,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可怜。
花竟然会哭!
讹兽更是好奇了,就在这个时候,见花骨朵的花瓣动了一下,一片花瓣摊开来,吓了讹兽一跳,化蛇也戒备的退后两步。
花瓣被顶开,花骨朵里面竟然有东西在动,那东西微微耸动着,把另外一片花瓣也顶开。
讹兽大叫一声,说:“啊,不会是虫子吧!”
众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了,看向地上的花骨朵。
这个时候花骨朵的花瓣已经被顶开了三片,那东西终于从花骨朵里面慢慢爬了出来,发出可怜的“呜呜”声,一边哭一边爬。
就见是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孩子!
并不是婴儿的样子,而是个可爱的小孩子的样子,酒红色的头发有点长,浑身光溜溜的,一身皮肤白白嫩嫩,一边委屈的哭着,一边从花瓣里爬出来。
众人都有些怔愣,竟然是个孩子……
孩子的手指甲有些长,而且长得非常尖利,除此之外显得非常可爱,哭的可委屈了,小小的鼻子都红的,爬出来之后,向血髓慢慢的爬过去。
血髓也有些吃惊,他们的后代生出来之后就是花,想要修成人形,必须经过很多年,就像他自己一样,不可能生出来是个孩子的样子。
但是小孩子又活生生的摆在眼前,他的容貌和血髓像极了,就是迷你版,而且没有血髓的灵力,显得又嫩又可爱,还特别委屈。
关楠气息刚好一些,就看到一个比手掌还小的孩子爬过来,一边哭一边喘,抬头看着他,关楠有些吃惊。
那小孩子爬过来,绕过血髓,就顺着蔓藤爬上了“大床”,血髓有些戒备的伸手拦住,血髓的后代按理来说应该是完全吸收完养分,才会从宿主身上脱落下来,这时候就变成了成年的血髓花。
而这只小血髓,显然是个半成品,只吸收了少部分养料,还没有成年,看起来小小的,至于为什么是人形,血髓也不知道了。
血髓恐怕这个孩子有本能,会继续吸食关楠的精元,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血髓花瘪了瘪嘴巴,“呜呜”的又哭起来,好像在指责血髓欺负他一样。
关楠被他哭的没辙了,身体也好一些,就撑着身子坐起来,伸出手来,小血髓花立刻顺着关楠的手掌爬上去,然后抱着关楠的手指头,使劲的蹭,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在叫他。
温白羽有些傻眼,说:“怎么是孩子?不是花吗?”
万俟景侯摇摇头,说:“或许是关楠的确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关楠没事了,而且小血髓花还顺利诞生了,可爱的不行不行的,讹兽最可爱的地位已经被抢走了。
小血髓花似乎特别喜欢讹兽的耳朵,看着讹兽的耳朵,小手指啊指,似乎要抓。
虽然关楠没事了,但是邹成一掉进了大坑里,他们也需要尽快去找,不能在停留。
关楠走路有些无力,血髓就把抱起来,关楠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太尴尬了,血髓却强硬的说:“你腹部有伤口,背着你会裂开。”
关楠没有办法,而且也很享受血髓关心他的感觉,就没有再说话。
众人从墓室出来,就看到那些干尸还守在洞口附近,似乎不让他们过去,他们一出来,就开始驱赶他们。
众人迫于无奈,只能又回到墓室里。
温白羽说:“这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小血髓花就“啊、啊!”的叫了两声,然后爬在地上,酒红的头发垂下来,露出光溜溜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往前爬,拍了拍地板。
万俟景侯走过去,伸手摸在地板上,有一股气流从地板的缝隙涌上来,很微弱,但是确实是气流。
地板下面是空的。
万俟景侯立刻拿出匕首,把地板撬开。
温白羽笑着把小血髓花抱起来,说:“你还挺厉害。”
他说着,拨开小血髓花垂下来的头发,竟然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小血髓花被看了下面,似乎有点害羞,脸上红扑扑的,还有小短手捂着眼睛。
温白羽一下被他逗笑了。
万俟景侯撬开地板,竟然有台阶往下继续走。
众人快速的走下去,小血髓花赖在关楠怀里,抱着他的手指头,他们往前走了不远,小血髓花又“啊啊”的叫了两声,小手往前一摆。
温白羽往前看去,就看到地下三层又恢复了筒子楼的格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是半开的。
温白羽推开门,一股腐烂的味道冲出来,呛得众人都咳嗽起来,赶紧捂住口鼻。
等臭气散干净,众人才走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众人躺着,身量并不高,穿着一身黑色的对襟衣。
温白羽心脏一提,立刻跑过去,伸手抱过那人,入手却一片冰凉,而且已经僵硬了。
是邹成一!
邹成一躺在地上,面色灰白,嘴唇紫色,身体冰凉且僵硬。
温白羽的手有些颤抖,伸手过去,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鼻息。
没气了……
温白羽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又去摸邹成一的脖颈,身体一片冰凉,皮肤甚至没了弹性,也没有一丝的脉搏。
温白羽脑子里“嗡——”的一声。
喃喃的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