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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挽思不置一词,看他那副模样便知道今天肯定在皇后那里吃瘪了,本就是性格迥然不同的母子,又怎么可能会谈拢在一处。
他嘴上依旧说着什么,断断续续让人听不真切,见他环抱着酒坛埋头饮酒,她开口道:“殿下,你再这么喝下去可要醉了。”
东亭翎眨着眼睛,锦袍一挥,大声道:“谁说本皇子要醉了!”见她只是坐在墙头托腮相看,他蹙紧了眉头,斟满一杯就朝她递过去,“说是陪本皇子喝酒你呆坐着做什么?”
叶挽思看着面前的酒杯,如果她没记错这可是刚才对方喝过的吧。
东亭翎不耐,拿着酒杯就塞在她手中,手中空空之时才发现似乎少了些什么,倏然扫到她身旁空空的酒杯,一把抄过便倒起酒喝了起来,一杯下肚似乎有些回味无穷,嘟囔道:“怎么越喝越好喝……”
叶挽思有一瞬间的僵硬,看着手中的杯子尴尬不已,盯着面前的东亭翎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借酒装疯。
东亭翎见她呆呆的举着杯子,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将那酒杯往她嘴边送去,“为什么不喝?”
叶挽思暗暗抗拒,不让那杯沿碰上嘴唇,冷声道:“这不是我的杯子。”
东亭翎有些忍不住的摩挲着手中细腻的触感,即便是价值连城的月光杯亦比不上十分之一,闻言,他微微放开,拿过刚才那个杯子,“这个是你的……”
“这个你刚才喝过。”
东亭翎眯起桃花眸,冷声道:“你在耍本皇子。”
她睁开他的手,将酒杯放下,“殿下,酒也喝了,您该回去了。”她紧了紧披风,转身朝着墙头跃下。
见她要走东亭翎眼疾手快的就住她披风一角,叶挽思正腾空跃起,陡然感觉身子一重,身形歪了歪便顺着墙角倒下,东亭翎紧紧拽着衣角,被那重力一拉也从墙角掉了下来。
扑通一声掉落,引来两声闷哼。
东亭翎只觉得掉进了棉花里,温温软软十分舒服,他不禁双手环起,蹭了蹭还舒服的哼了一声。
仿佛被巨石压在身上,让叶挽思呼吸不畅涨红了脸,她推了推纹丝不动的男人,咬牙切齿的一运内力将身上之人拍飞。
身躯陡然一轻让她终于可以舒坦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东亭翎还未反应过来便离了温软的怀抱,腾空之际又重重落在地上,他闷哼一声,隐在暗处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伸长的手接不住那腾空的人,见着他被拍飞在墙角面面相觑过后连忙上前查看。
见他气息绵长不由纷纷松了一口气,暗暗瞪了叶挽思一眼便抬着睡过去的东亭翎跃过了墙头。
这厢黑衣人刚走,梅林的矮墙之上便悄无声息降落了一个人影,那人踏在墙头,黑色缎面靴子用金丝线勾勒出繁复的章纹,赤红的宝石点缀,掩不住靴子主人尊贵的气息,他负手立在墙头,空气中的冷意便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缓缓的迈开步子,脚边放着一只白玉杯,那价值连城的莹润被那华丽的鞋面压制得不堪一击,男人抬起修长有力的腿毫不犹豫的踩踏——悄无声息,抬腿已化成一堆粉末,微风吹过带起空中一片白雾。
叶挽思揉着被磕疼的后背,似有所察的回头,那墙头上伫立的男人让她有些惊讶,暗忖这人还真是神出鬼没。
燕卓回到书房,越想越抑制不住胸腔的愤怒,‘哗啦’一声将书案上的笔墨扫落在地,柳氏站在书房有些惊惧他的愤怒,掩着唇微微退后。
燕卓凌厉的回头,厉声道:“滚回去!”
柳氏一惊,也不敢跟他商量要怎么帮助燕梓婳,匆匆的便出了房门。
燕卓靠在椅凳上喘着粗气,双眸愤恨得猩红一片,今晚可谓是大意失荆州,他直觉背后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这一切,思来想去受益的也只有太子一人。
宫中的那场戏,毁了他手中的筹码不说,还将他身边牢固的势力打散,如今就是姻亲这一层关系也合不拢这破裂的局面,这权利被架空他该如何完成皇后吩咐下来的事情。
他开口叫来门外的随侍,沉声道:“你去,将那个人叫来。”
“是。”
不一会儿侍卫便带来一位黑袍男子,那人呵呵一笑,开口就道:“尚书大人可是有好消息告诉小的?”
燕卓攥紧手中的扶手,阴鸷的看着房内明亮的烛火,“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本官答应他的条件,但是事后必要让我得到这王位。”
男子愉悦的笑出声,信誓旦旦道:“大人尽管放心,承爵之事指日可待。”
燕卓死死的盯着前方,眸中满是对权力的欲望和贪婪,他得意一笑,与男子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
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让天下学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京中自去年年底便渐渐涌入赶考的考生浪潮,酒楼客栈间间爆满,掌柜的无不眉开眼笑赚的盆满体钵,家境富裕的便寻了高档的酒楼入住,一些个寒门子弟便只能找那廉价的客栈与诸多考生挤挤作数。
客满堂原本是一家门可罗雀就差倒闭的小客栈,却因为正好赶上科举以致生意起死回生,看着众多客源掌柜奸诈的提高了房钱,又将本就不宽敞的客房用木板隔开,以仅容一张床铺空间的小隔间收取一份房钱,考生无不惊呼抱怨,最后却在店家趾高气扬的态度下败下阵来。
科举考试进行得如火如荼,学子门过五关斩六将,有榜上提名筹措满志的,也有落第无名黯然神伤的,进行到最后的殿试,角逐最后的三甲之名,更是将科举推到前所未有的高潮,落第的考生无不削尖了脑袋四处打探,欲要一睹未来的新贵风采。
三月十五,到了殿试这一日,客满堂的大厅中聚集了数位不速之客,光鲜亮丽的富裕子弟与寒门之流分站在两侧,鄙夷和不甘的视线交织,面上都十分不屑。
站在角落一身整齐灰袍的杜若常愤恨的盯着鼻孔朝天的富裕子弟,他冷哼一声便钻进了后院的客房之中,拐着弯绕过小隔间,急切道:“方兄,那人都在外头就等你一个了,今日可是最后一关殿试了,我的希望可就全放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考个好名次,才不枉费我们兄弟的情谊一场。”
杜若常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子之一,却在会试的时候因名次稍稍靠后被考官刷了下来,无缘殿试,满怀的希望就此落空让他神伤了好久,不得已将希望寄托在赶考的路上遇到的考生,并被其文采折服的面前之人身上。
“你成绩优异,复试一定可以榜上提名,何必惊慌。”男人一身泛白的衣袍,从容不迫的收拾着狭窄木床上的书本,淡淡的说着,他的相貌并不十分俊美却透着一股斯文的书卷气,见者舒坦之意油然而生。
杜若常颇为遗憾的叹息,忧郁道:“我志在三甲,不能高中实在遗憾,复试虽然也是为朝廷选拔人才,但其性质不可同日而语。”他转头,又道:“所以方兄,你一定要高中状元,他日我们同朝为官还要做邻居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