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衣收手,过去坐在一旁把家中大小的事情说了一遍,倒是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只是有一点。在家庙中的三太太李氏,这几日似乎病了,托人传话让帮忙请大夫看诊。
“三婶病了?”林紫苏扬眉,想也不想就道:“明日你跟我一起去见见大伯娘,让大伯娘把药店的大夫指一个过去给她看看,一应药材都从店里出。”
“姐姐,这……我还是有些私房钱的,不用这样……”林青衣有些气短,说话都有些心虚了。她的私房钱,原也就是苏氏给的,而苏氏手中的钱,大部分都是林紫苏赚的。当初李氏那般对待林紫苏,林紫苏却是不计前嫌,还出钱给她看病。
她的想法,林紫苏自然看得出来,也不说破李氏怕是能熬到年底就不错了。她只低声道:“我们是一家人,你心底纯善,记得她的养育之恩,我自然不乐意见你为难。只是,你要记得,人生在世,不要一味纯善。”
“我懂的。”林青衣点头,记下了这话。
林紫苏泡了两刻钟有余,这才觉得浑身舒坦,出来擦干换了舒适的中衣,却也不睡,只拿着一本医术慢慢翻看。玉尧见状也不敢多劝,只把一旁烛台放近了一些,挑亮灯芯,在一旁安静守着。
玉叶让厨房准备了宵夜,不一会儿就轻手轻脚送了进来。林紫苏闻到香味抬头看过去,问道:“厨房准备了什么宵夜,怎么这般香?”
“是豆腐肉丸,汤是拿今日才进的羊蝎子炖出来的。”羊蝎子就是羊脊椎的部位,蕲州、衢州两地都是这样的叫法,最适合炖汤来喝。“奴婢还拿了些芝麻酱香烧饼,还有椒盐烧饼,红豆沙烧饼,姑娘看哪样合口。”
她们被调入二房不久,被分进林紫苏院子时,姑娘就不在蕲州。然而,林紫苏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听得她们心中暗暗敬佩之余又心生敬畏。而林紫苏回来不过两日,轻而易举就解决了三太爷家的那件糟心事,还做好事不留名,能不让她们从心中亲近她吗?
林紫苏吃了宵夜,又看了大半个时辰的书,这才睡下。她原本累了一天,躺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呼吸绵长,听着就是睡着了。玉尧和玉叶两人关好门窗轻声退了出去,一人留在外间守夜,免得林紫苏半夜醒来有时候事情,一人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来接班。
林紫苏虽然累,睡觉却颇为警醒。原本丫鬟守夜是要在房中的,就因为她警醒,这才单独睡在外间。她正睡着,隐约就听到了窗户的方向有轻微的动静。
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意识到是窗户那边传来的动静,就立刻清醒了过来,抬头朝着那边看过去。
屋中虽然黑暗,却也有月光隐隐透进来,窗户一开更是让黑暗中的林紫苏看了个清楚——进来的人,是朱阙!
她心中一紧,却是悄然无声地把头重新落在了枕头之上,只竖着两只耳朵听动静,一动不动地装睡。朱阙从明到暗,一时间不适应屋中的黑暗,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林紫苏之前的动作,还以为他动作轻盈没有惊动任何人呢。此时翻窗轻轻落下,先是四下一看见没有守夜的丫鬟,忍不住低声道:“真是天助我也!”
他说着径直朝着床边走去,而床上躺着的林紫苏早就浑身紧绷,只想着若是朱阙敢有任何异动,就再一次卸掉他浑身上下几十个关节,让他好好痛快一番。
至于朱阙夜探她闺房的目的,林紫苏自然也是明白的。
无非就是知道了孙仲午的腿上由她医治,断裂的骨头已经重新对好,他的计谋无效了进而想了低下的办法想让她束手就擒。只是,朱阙若是把她当成一般女子,被男子闯了闺房就不得不嫁,还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逼得她一定要嫁,就是两回事了。
她在被子之下双手紧握,蓄势待发,只准备一举拿下图谋不轨的朱阙。而朱阙坐在床边,浑然没有发现林紫苏平静的睡颜是装出来的,此时适应了屋中的光线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才叹息。
“这般一张清丽的脸,若是毁了倒是可惜。可谁让你不肯嫁我呢?”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想来你若是毁了容,我再诚心求取,就连你母亲也会感动我的痴情吧?到时候你再说不嫁,可就没人听你的了。”
毁容?
林紫苏心中一紧,还未曾来得及反应就察觉有细微的粉末落在了她的脸上!朱阙是这药下毒,让她毁容然后不得不嫁?她心中明白这点儿,反而松了一口气,装作做梦一般翻了个身,那剩余一半的药粉就落在了她的秀发之上。
朱阙吓了一跳,还以为之前的自言自语惊醒了林紫苏,如今见她依然熟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一半的药粉落在了林紫苏的头发上,然而她有半张脸却也被撒了药粉。这样一张脸,一半依然清丽动人,一半却是红肿难堪,对比之下只怕林紫苏会更为感激他愿意娶她的。
“希望你明早起来,不要太害怕才好。”他低声说,“放心,只要你我定下婚约,你的脸,我会给你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