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时我可以,现在却不可以那样去做了。现在我是疏勒河侯爷府紫旗轻骑中的一员。我的膝盖,就是整个紫旗的膝盖。”
“很好,”游十一目光炯炯,直视着前方,一字一顿道:
“你能自己从一个普通庄丁最后选拔到我的紫旗之中,从此你就是我的兄弟。你若经过大战不死,我向你发誓,从此再也不会叫你店小二,或者雇九十三。而且,我还会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以后,我们就以兄弟和彼此的真姓名,在疏勒河大庄园,在整个大汉的各个郡城州县,吃肉喝酒,并肩作战!”
相似的对话,此刻,正在不同的方阵中,以同样的方式,也在此起彼伏地上演着。
唯有还有些陌生感和拘谨的新军营,几乎是鸦雀无声。
不过,沉默的人群,却也不乏带着明显敦煌地域特色的某些彪悍之人,不分羌胡汉人,一个个都将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在刘域这个已经成为他们新主子的人身上,表情时而阴晴不定,时而又充满了某种憧憬,时而却又露出对未来的茫然和惶恐不安。
“兄弟,这几日果真是一日三餐,七日一肉哇。就是还不够旬日一酒,但想来也不是骗人的了。”
一个虬髯大汉,忽然用粗壮的肩膀,悄悄碰了碰在他旁边的一个面若重枣的红脸大汉。一双铜铃般的眼珠子,四处看了看,猛然压低声音又道:
“你还要跑么?被那狗日的裴家父子半路骗来,却转手送给了眼前这个小娃娃。娘的,跟着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出头之日!等老子吃够了他的酒肉,再领了军饷,一到冀州就跑他的娘的。”
红脸大汉一眼斜睨过来,面露不悦地冷哼一声,一只手将胸前的长髯捋了一捋,似乎不屑的连话都懒得说,便将脖子扭到了一边。
虬髯大汉讨了一个没趣,捏起拳头扬了一扬,最后一看场边林立的执法刀盾兵,又慢慢放下了拳头。
早已等候在点阅台旗杆下的董琦,看到刘域翻身下马。然后踏步向他走来,马上扯起嗓子,拼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
“升——旗!”
随着话音,场外两列八骑,突然纵马飞出,将一面大旗飞速送到点阅台前。
台上的原有的八个壮硕健儿,立刻迎了上去,一脸肃穆地接过大旗,然后以整齐划一的步子,转身,一人伸出一只手,将大旗从四角捏住撑起,然后高高举过自己头顶,徐徐走向旗杆。
“所有儿郎,全体都有,迎接关内侯,秩比两千石,加官虎贲中郎将,兼凉州刺史部督军从事刘域展旗。祭天,祭祖,祷告天地。自即日起,海外中华游子刘姓一脉,从此回归大汉,落叶归根,重立门户,济世永昌!刘字大旗,起——”
随着一声声唱和,八名壮硕健儿手中的大旗,徐徐展开。
刘域双目泪光闪动,双手捧起大旗一角,定目凝视良久,方才猛然一松手,大旗仿佛有了灵性一般,猛然向上一抬,在猎猎声响的大风中,一点点升腾着,一点点展开着,一个大大的“刘”字,终于一点一点地露出了真容。
“公子——”
董琦抬头望着徐徐上升的大旗,以及大旗上随风飘扬的大大“刘”字,竟然也是不知不觉间泪光闪动,一股热血猛然升起,不由得当场拜道:
“刘字起,门户立。家业兴,世代传。董琦,从此愿为公子门前马前卒,旗下一只狗,至此相随,指天为誓,永不相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