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桂正想着张秋生,张秋生就来了。二孙子,你给我下来!这事既然警察不管,那就我自己来管。你下来,让我打几下,咱俩算扯平。
二孙子哪敢下来,他现在正躲房间里哭呢。这么多人要打他,还是公然跑他家里来打,这日子没法过。那个安然酒庄怎么恰恰就是张秋生家的呢?事前怎么没人对我说呢?
二孙子老爸赶紧上前,拦着张秋生说:“警察也不是不管,还是批评教育了的。批评教育不也是管么?惩罚只是手段,教育才是目的嘛。”
哦,是那个警察批评教育的哇,我要问问此事是否属实。
二孙子老爸说:“阳泉分局的王建新王局长啊。不信你打电话去问。”
张秋生还真的去打电话。电话在客厅的沙发旁。张秋生见老桂坐在沙发上,点头打了个招呼:“桂老在啦,我打个电话。”平平淡淡又不失礼貌。
老桂也朝张秋生笑笑,吩咐旁边的儿媳给客人泡茶。不管怎样,这可是救命恩人,礼数不能缺。
张秋生电话已经接通:“王局哈,我,张秋生。有个事要向您汇报一下。人民路是你的辖区吧。那儿有几家店铺,我老早就看他们不顺眼,明儿我去将他们全砸了。
警察当然要抓我。不过呢,你批评几句就把我放了,你看可好?反正惩罚只是手段,教育才是目的。”
王建新倒吸一口冷气,又拍拍脑袋。忘了一件事,张秋生向来是过夜不究。这事还没过夜,刚才不该放二孙子回去。应当将他留置到凌晨一点再放,这样就万事大吉。
秋生哈,这个事呢,不是你想的那样。应当是怎样的呢,应当是这样的,王建新苦口婆心地与张秋生分说:“你的酒吧那块地呢,不在我们辖区。当然了,不在我们辖区不要紧。依法我们应当接受自首,再将他移送有管辖权的分局。问题就出在你那个酒吧没哪个分局管,也不归西山局管。”
依你的意思,在安然酒庄杀人都没人管了?张秋生说道:“那我还得谢谢二孙子,他昨天只砸酒庄没杀人。他要是将正在喝酒的刘萍,还有什么赵如风杀了,我也只能撂石头打天去?”
王建新没料到将刘萍、赵如风扯进来,慌忙说:“不是这样的,真要杀人那还是要管。不过呢,那个啥呢,怎么说呢。你那个地方向来是兔子不拉屎,没人愿意去管。从解放前起,那儿地界就没划分好。说是归西山县吧,那儿没村也没乡。说是归市区管吧,离得又太远。主要那儿没人,没树,没草,更没庄稼。没得什么可管,也就无需去管——。”
等等,等等,张秋生大声叫停,然后疑惑地问:“王局,说来说去,你的意思还是一样,安然酒庄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在那儿杀人没事,不会有人管的,是吧?”
秋生啊,话不能这么说,你怎么老是想着杀人呢?王建新一个头八个大,但还是耐心地解说:“安然酒庄那儿还是在三界之中,也没逃出五行之外,管还是有人管滴。
那个地方吧,虽然没明确划分归哪个区县管辖,但市政府却每年都要用它。用它干什么?绿化荒山,植树造林啊!”
等等,等等,张秋生再一次叫停,用更加疑惑地口气问道:“每年都在那儿植树造林?我接手的时候,怎么一棵树都没见着?王局,你别跟我栀子花茉莉花。”
我糊弄你干嘛?真的每年在那儿植树造林。但是只种不管,前面种后面就死,明年再接着种。唉,可惜了那些树苗。王建新由衷地说:“秋生啊,你将那块地买下来开酒庄,全市干部职工都要感谢你。从今年起,再也不用大老远地去种树了。
还自带干粮自带白开水,自带锄头铁锹。万一运气不好,中途遇到下雨,躲都没地方躲。就我这好身体,都感冒了两回。”
张秋生说话经常带人绕圈子。今天却被王建新绕着了。不过他这个话痨也不着急,慢慢与王建新瞎掰。
老桂在一旁却听出来了。王建新是要将这事推到市局去。但他就是不明说,免得市局认为他推卸责任。至于湘湘主动去市局自首嘛,那就不关他的事。再说了,我老桂家也怪不着他。老桂家干张秋生不过,关他王建新什么事?
唉,现在的人个个比猴儿还精。就我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蠢,一个比一个糊涂。老桂不管煲电话粥的张秋生,站起来,出房门。他不想孙子去市局自首,那孩子吃不了看守所里的苦。老桂想自己将二孙子打一顿,先平息一下这些人怒气。再说几句好话,将这事糊弄过去。
院子里,老伴与大儿媳及两个女儿正极力阻止赵如风等人上楼。赵如风等男的不愿对女人动粗,事情就这么僵持着。李小曼要上,却又被赵如风与曹建设阻止住,说:“我们先来的,干什么事都要排队。”
张秋生见老桂出门,赶紧挂了电话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