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砚么,又不是盐铁硝石之类的官府禁品,公子想要多少有多少。只是,好不好的公子要这些做什么,又当不得饭吃!”
文刀并没有马上接腔,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
“军事训练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文化学习就迫在眉睫了。既然是学习,当然要写写画画,没有笔墨纸砚怎么行?你这两天辛苦一下,派几个人出去先买一些回来。”
刘仇很为难地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牙疼一般道:
“公子主要精力都忙于训练,在下还是不得不多一句嘴,现在吃的因为有公子上次的神来之笔,目前倒还不怎么发愁。可是就是那日常用银钱支应,我们仍然捉襟见肘。别的且不说,那四十人的工钱到现在还没给人家,平日其他用项也都是以粮抵付,这第一连成军,眼瞅着也要马上增加一项饷银开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呀。”
文刀越听越头大,这些琐事以前他可是一点都不操心,有指导员总揽,还有司务长具体抓,现在事无巨细都要自己考量,头疼啊。可是这些事情看似不大,但每一项都是要命的问题!如果军事是一条腿,它也同样是一条腿,不可或缺啊!
想了想,文刀揉着鼻子道:
“那四十人都谈过话了吗,一路上他们还是挺不错的,力气也大,也不多嘴多舌,愿意留下的有多少?”
“差不多都愿意留下,还是那个问题,”刘仇说着,苦脸瞅一眼文刀,“钱,他们觉得还是要有银两铜子抓在手里安心一些。”
“真是一群土包子,发给他们的那些东西,有钱也买不到啊!”
文刀郁闷至极,但也无可奈何,抓了半天眉毛,最后只好看着刘仇妥协道:
“好吧,这个事情你记得到时提醒一下我,到时争取不能一劳永逸,至少也要在相当长时间内不再为银两发愁。”
“真要那样,在下可就要睡着就要笑醒了。唉,我现在真的是天天发愁。”
刘仇说着,看到众人陆陆续续开始进屋,于是闭嘴退到一边。
很快,李洪亮清点了一下人数,随即看了一眼文刀。见他一点头,于是扬声喊道: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以排为单位,坐下。”
耳边听着李洪亮一丝不苟而又标准精练的口令声,眼睛看着所有人都是步调一致地以令而行,虽然还不是特别整齐,但这种军姿军容已经足够震惊这个时代了。
“报告连长,第一连下士以上集合完毕,请你指示。参谋李洪亮,报告完毕。”
因为这是正式场合,所以文刀要求正式场合都必须以职务和岗位相称。当然,文职则仍然可对他以公子相称。至于这个连长,当初早已言明,谁能在铁人五项夺魁,连长就是谁的。因为没有人超越文刀,文刀只好暂代连长一职。
但刘仇、胖头陀少数几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第一连迟早就是李洪亮这个臭小子的地盘。公子明里暗里偏向的那个劲儿呀,让最早跟着他的六人帮都看得眼红。
唉,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就是命好啊!
但是接下来文刀一开腔,顿时惊呆了在座的所有人:
什么,我们没有听错吧,公子决定要为第一连的成军,进行一项实战观摩——一人一枪单挑一个山寨?
嗡嗡嗡的七嘴八舌中,绝大多数人渐渐从最初的震惊中转到了窃笑中,有的人甚至还开始相互挤眉弄眼起来。只有刘仇、胖头陀等人知道,这些之前已经说过的话对这位公子而言,说出来就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有些话,却还是要说,只是要表明一下态度吧。刘仇与他的六人帮对视几眼后,起身劝道:
“此事还请公子三思才是。公子神勇,这已经是无人质疑的了。但公子以身犯险,实在不值。况且第一连已然成军,还要公子像从前那样时时处处事事都要挑梁单打独斗,就是怕有碍第一连全军士气啊!”
真是狡辩,如果不给他们示范一场经典战例,以后第一连的起点高度何在?没有一个高度、标杆放在那里,每打一仗他们都会沾沾自喜,未来一旦开始与草原铁骑、倭寇精兵以及欧洲火枪方阵等强大势力照面,又怎能一战一战去打出天朝军之威名!
当然,他也知道这纯粹就是刘仇的一种姿态。
毕竟,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朝军湖广师筹备司行营主任,暂代天朝军一应文书、批件、调停、生产等相关事务。这时他不表一下忠心,情何以堪。
“刘行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请放心,我心中有数。”
文刀很艺术地小小表扬了一下刘仇,随即面色一整,巡视着众人一一点名道:
“李洪亮,王杰,石小虎,万弟,杜铁锤,罗鄂生,郝球,苗家兄弟,你们一共九人,回去好生准备,明日一早出发,看我如何一人一枪单挑一座山寨。”
“是——”
九人表情不一地起身领命。没有被点名的,有人失望,有人暗喜。文刀也不点破,一挥手散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