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献计者,乃是韩当之子韩综。
他虽为韩当之子,但军中无父子,也只敢以末将自称。
少将军这般一提议,其余诸将皆是附合,均认为该当发挥己军水战的优势,主动出击,寻歼颜良的水军。
韩当微微点头,似乎也倾向于大多数人的意见,并对儿子投于几分赞许之色。
大帐之中,顿时一片叫战之声。
这时,角落中一人,却拱手道:“老将军,末将以为。我军不应当出战。”
叫嚣之声顿时沉寂,所有人的目光却投向角落那人,似乎对这个逆风的进言有些意外。
韩当扫了那一眼,淡淡道:“原来是吕子明啊,你倒说说看,我军为何不应该出战。”
“末将观察颜良已久,此人看似一武夫。但实际却极有胆量,且身边不乏智谋之士,他此前的每一次胜利。虽看似仗着勇力,实际上却多暗藏机谋,这样一个敌人。绝对不可轻视。”
吕蒙当着众将的面,将颜良盛赞了一番,左右韩综等人听得他如此赞许敌人,众人多面露不悦。
韩当眉宇中也闪过一丝不悦,却也不作声,只任由吕蒙继续说下去。
“末将以为,颜良此番既然敢尽起大军前来,多半是志在必得,我军若此时出战,只怕会中了他的算计。”
听得这里。韩当便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周都督的命令,乃是让我们拖住颜良,所以末将以为,我军当谨守营寨不出便是。以我七千之众,固守营寨当不在话下,只要能拖到夏口城破,颜良纵然再有机谋,必也不得不退兵而去。”
吕蒙语气平静,从容不迫的将自己的计策道来。
这番话说完。赢得的却是一片讽刺的目光。
那韩综冷哼一声,率先道:“我东吴水军纵横大江,无往而不利,若是龟缩在寨中不敢出战,反让颜良水陆夹攻,岂不大失我军军威,子明,你未免也太没有胆气了吧。”
韩综这么一说,其余诸众皆是以讽笑附合。
面对着韩综的嘲讽,吕蒙却只淡淡道:“蒙只是就是论事而已,无关乎有没有胆气。”
韩综欲待再言,韩当却一摆手,止住了他。
沉默已久的韩当,干咳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吕子明以稳妥为重,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水战乃我军优势,既然有把握取胜,就该出动出击,显我军威。就算要守,也当在击败敌人水军之后再守也不尽。”
韩当此言,明显是决定出战。
主将已然决意,吕蒙也不好再多说,只得暗暗摇头,退回了角落。
韩当便站了起来,环视众将,慨然道:“老夫已决定,明日水军尽出,尔等当尽全力,务必一战歼灭颜良之水军。”
将令一下,众将顿时热血沸腾,无不是摩拳擦掌,巴望着明日一战,能借此战捞一笔功勋。
唯有角落中的吕蒙,却是一脸平静,眼眸之中,还悄然闪过几分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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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徐徐,吹散了茫茫的晨雾。
汉水上,四百余艘战舰,借着顺流之势,浩浩荡荡的向着南面驶去。
那艘巨大的斗舰上,“甘”字的大旗在耀武扬威的迎风飘扬。
汉水东岸,一支数千人的步骑,也在沿着水岸,与水中的舰队并行。
颜良高踞马上,威严而自信,目光遥望着江上的自家舰队,眼眸中不时的吐露着某种诡秘。
一骑由南面绝尘而来,直抵跟前。
“禀主公,吴人的水军已出动,正逆流而上,前锋已在十余里外。”
颜良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摆手一喝:“再探再报。”
“元直,看来吴人当真是以为自己水战无敌,你的所料果然不错。”颜良将目光往斜了斜。
徐庶抬头看天,笑道:“今日天高云淡,又有顺风之势,看来当真是天助主公。”
颜良微微一笑,目光继续投向远方。
行不出半个时辰,南面江面上,渐渐现出数不清的云帆,逆流而上的吴军舰队,已是进入了视野。
颜良勒住了战马,凝视片刻,扬鞭道:“距离差不多了,传令给兴霸将军吧。”
号令下达,传令官直抵岸官,向着汉水上的水军摇动红色的令舰。
甘宁的水军很快就做出了反应,藏于舰后的巨筏,迅速的被拖移至了舰队前方。
一眼望去,多达上千的巨筏,茫茫无际,竟是将整个江面都几乎覆盖。
斗舰上,甘宁俯视着那千筏铺江的壮观场面,嘴角也掠过一丝凉笑,摆手大喝一声:“点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