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斤糖炒栗子,我全买了!”霜晴手里扯着踏炎乌骓的缰绳,摸了摸它的鬃毛,安抚了一下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踏炎乌骓,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老太婆十分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向霜晴。
霜晴也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今晚是月圆之夜,可是,夏日里本就水汽朦胧,晚间又起了层雾,圆满明亮的月色在雾气中也变得有些渺茫了。
霜晴这才发现,这个老太婆的眼角虽然也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可是,却有一双不属于老人的明亮的眼睛。
那老太婆的嘴唇抖了抖,带动的脸上满是深深的褶皱的脸皮都有些颤动了。
霜晴微微侧过头,轻声说道:“老婆婆,你挎着的篮子里还有多少糖炒栗子,我全买了。”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霜晴微微一笑,认真道:“我加一点银子,你直接把那个竹篮子也给我吧?”
被霜晴盯着细细打量,那老太婆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慢慢的将手腕上挎着的篮子摘来下来,如同早已迟暮的老人般,手臂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接过了霜晴又递过来的几钱银子。
霜晴拿到那一篮子的糖炒栗子后,也没打开上面的粗格子布检查一下,直接把先前买到的两斤糖炒栗子也扔进了篮子里,然后拎着篮子骑马飞驰而去。
手里已经空了的老太婆静静的站在深夜的街头,转身抬头望向霜晴的背影,苍老而虚弱的脸上,那双和面容极为不符的明亮眼睛里闪过一阵说不出的森然和冷厉。她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仿佛刚刚还被压弯了佝偻背脊是别人眼花了一样。
霜晴将那一篮子的糖炒栗子,连篮子一起扔进火堆里,看着它们在炽烈的红色火焰里全部被烧成灰之后,才转身牵着踏炎乌骓的缰绳离开。
只是喃喃自语般的留下一句:“怎么跟五毒的圣蝎使阿幼朵一样,没事干偏偏要给人下毒玩呢?阿幼朵还是个小孩子,天真爱玩大家也就忍了,一个年纪那么大的老太婆还这么能瞎折腾,简直脑子有病……”
每每到了月圆之夜就要出现的脑子有病的老太婆暂时已经销声匿迹了,霜晴把那些有毒的糖炒栗子都烧了之后,终于敲开一家客栈的门,在那伙计哈欠连天中,给了踏炎乌骓一大捆紫花苜宿嚼,然后要了一间上房休息了。
霜晴自己一个人在客栈里安静的睡着了,珠光宝气阁的亭台楼阁中,却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霍天青将酒筵被摆在满池荷叶接天、莲花绽放的水阁中,九曲桥栏色泽艳丽醇厚,纱窗描画精致美妙,夜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酒香。
风过回廊,满室清芬。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坐在这场宴席上,直到变故陡生——珠光宝气阁里这晚发生的事情,远比霜晴所猜测的,更为精彩和令人震惊!
双方在互相揭了老底之后,自然是大打出手,乱成一团!众人将这绝美的景致破坏殆尽且不说,等到头发被霜晴削了一剑、以至于短了一截的丹凤公主飞身而起,一剑刺穿阎铁珊的胸膛,将其毙命于座上之后的变故,才更为精彩和耸动!
今夜,并不平静。
月色朦胧,晚风轻柔,众人无眠。
陆小凤还没来得及和丹凤公主说一句话,凭空短了一截头发的丹凤公主手中的剑便已经被一身雪白面色冷清的西门吹雪所击飞断成五六截废铁。
西门吹雪冷冷的抛下一句:“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我就要你死!”把因为被霜晴断了头发而满肚子火的丹凤公主气得更加不行之后,便如风一般消失在了荷塘雾色当中……
若是霜晴在此,怕是也要感叹一句:“终于有第一个不为所动的了!”
第一个不为上官飞燕所动、不会莫名其妙脑子不清楚就挡在上官飞燕前面的男人……
翌日一早,霜晴从客栈里出来,牵着踏炎乌骓的缰绳缓慢而悠闲的在街上走着,一边慢慢的考虑着自己到底要怎样完成保护花满楼的任务,以便拿到那三百金,一边随手喂给它一些从周围的小摊贩上买来的东西——
踏炎乌骓喜欢吃很容易黏牙的饴糖,霜晴也是今天随手买了一包,扔给它两块之后才发现的。
霜晴的思绪多多少少还有些杂乱无章,她就那么漫不经心也漫无目的的带着踏炎乌骓一起闲逛着,直到转过一条街道,看到一个一袭白衣胜雪、神色冷淡宛若远山上的冰雪的“熟人”,对上一双寒星般冰冷无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