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霜晴的不欢而散之后,翌日一早,霜晴却继续动作温柔小心的跑来帮叶孤城包扎伤口外加喂药。
叶孤城站屋子里,乌鞘长剑被轻轻的置手边的桌子上,看见霜晴面对他时的一脸平静和温雅,不由得竟似也起了些好奇之意。
叶孤城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以为昨天晚上很生气……”
霜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却立即又继续十分轻柔的帮他包扎左肩上的那道剑伤,过了一会儿,才缓慢的解释道:“其实,也谈不上生气吧!只是有些不理解,爱剑、练剑,想要和旗鼓相当的对手倾力一战,都明白,只是不懂,明明是因为喜欢剑、想要有所领悟才想要去和比试的,何必轻言生死呢?”
叶孤城也沉默了下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霜晴和他,和西门吹雪的剑道都不同。她的剑也有剑气四溢、凛冽森寒、锋芒毕露之时,但是更多的时候,她手中的剑,都是纵使无鞘,却依然剑气内敛,自有其一番风华。
剑道不同,这个问题,便注定无解。
对于很多来说,答案,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叶孤城,因为另一个是西门吹雪,便已经足够。而对于霜晴而言,这却是一个宛如笑话的答案。
叶孤城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的摸了摸霜晴的头发,旋即帮她把一缕垂耳畔的发丝掩到耳后,柔软的发丝手指间划过,轻微的触感,却让仿佛心里都是一颤。
半响,叶孤城方才缓慢的收回手,轻声说道:“大抵,只是因为他是西门吹雪,他和练得,俱是杀的剑法。正因为有这样一个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对手,所以,才无论如何都想要有这一战吧!”
霜晴闻言,也安静下来,她已经帮他把肩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起来,然后顺便将他被自己为了查看伤口而扒拉开的上衣细细的理好。
霜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却露出一个极其温雅明媚的笑容,眉眼精致温柔,漆黑如墨的眼眸亮亮的,仿佛蕴含着星辰的光彩,她对着他笑了一下,才带着一种虽然有些微微的羞赧、却意外的坦然的语气,轻轻的说道:“昨天晚上会觉得似乎是生气了,大概是因为,也会关心则乱吧……”
叶孤城的心中微微一动。
这是第一次,她他的面前,隐约露出了一点少女般的娇憨。那丝淡淡的羞赧,也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而迅速消失无踪。
仅仅只是为了“关心则乱”四个字。
他们两之间的相处,早已经是超出寻常的亲密。然而,纵使是形影不离,纵使是情般的亲密照顾,对于两个满心坦然、光风霁月的而言,彼此之间,流动着一种仿佛是习惯般的亲昵,却从无丝毫的暧昧气息。
因“关心则乱”四个字而起的种种暧昧情愫,屋子里的两个之间,只是片刻功夫,便再次消弭不见。
也许已经过了太漫长的时间,却又似只是一瞬,霜晴轻轻的抓着他的手臂,微微低垂着头,掩去眼睛里的一抹忧色,轻声说道:“虽然始终觉得很没有意思,可是,不会阻拦们两之间的决战……也算是对剑客的尊重吧……”
“嗯。”叶孤城低低的应了一声,旋即右手稍稍用力揽了一下,竟是将霜晴抱了怀里,下颌抵她的头顶,这一片难以言喻的脉脉温情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寒星一般的眸子里,一瞬间闪过的,却依然只有一片深入骨髓的清明。
这是一个太过出乎意料的拥抱,至少,对于霜晴而言。
其实,叶孤城和霜晴之间早就有过比这更为亲昵的举动,奈何,那时候的霜晴,要么是被点了睡穴睡得昏昏沉沉,要么则是船上头晕目眩半死不活被晕船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弥漫两周围的亲昵与温情……
被他揽入怀里的那一瞬间,霜晴的身子有些不自觉的僵硬。她险些下意识的动手将击飞出去,却又双剑即将握于手中之时,硬生生的停下了那般动作,反而是小心的避开了他受伤的左肩,静静的依偎他的怀里。
良久,霜晴终于枕着他右侧的肩膀,宛如情间软语呢喃般的轻声叹息道:“纵使一定要比剑,也要先把伤养好,八月十五,怕是来不及了吧……”
叶孤城依然只是低低的应了声,却出手如电,霜晴低头的瞬间,从背后封了她几处穴道。
昏睡过去的刹那之间,霜晴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他。她漆黑漂亮的眼睛里,来不及表达丝毫的愤怒和悲伤,只因震惊之极,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的眼睛缓慢的闭上,也无力的倒了他的怀里。
只有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被他用一个冰冷的吻轻轻拭去。
——因为爱、信,才卸下一身的防备,而唯一回报于的,便是宛如背叛的独断和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