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走向那巨大的花灯,拿起笔开始在那花灯上勾勒些什么。
人群里,夜未央埋头在地上足足捡了五个钱袋,尼玛!一个都不是她的!
这允阳城真奇怪!打仗打了三年,不都应该穷的要死吗?怎么还玩路不拾遗?
“女人,花灯夜捡钱袋小心得不到心爱人的垂青喔。”身后响起一声男子慵懒的声音。
“啊?”夜未央扭头就瞧见一个感觉上和她同岁的男子。
“这些都是一些姑娘们的计量,允阳城花灯之夜捡了钱袋的姑娘不会被心爱的男子喜欢。”那男子说道望着未央邪魅一笑。
夜未央干笑了笑,将那钱袋放入袖中,“我又不是允阳人我在乎这干嘛?有钱不捡我有病啊!”
“……”蓝衣的男子眉角抽了抽,好无耻的姑娘!
夜未央说着扭头就想走,“让开,让开!本姑娘要回去啦!”
蓝衣男子有些怔动似乎不想让她这么走了,忽地挤到了她的身前。
“你干嘛?”夜未央抬头望着他。
“你难道不想见见那温文儒雅的楚将军和冷酷无情的风将军。”那男子轻笑道。
“啊?”夜未央回头,“哪个?”
“……”男子白了她一眼,“你真是外地人?”
“是的。”夜未央说道。
“哪里人?”
“不是允阳的。”
“我知道。所以我问你哪里人?”
“中国。”
“哪里?”
“说了你也不懂,表烦我!”夜未央白了他一计。
“喂,女人,你不会是吉城派了的细作吧?”蓝衣少年笑道。
“吉城?哪个吉城?”未央不解道。
这时高楼里扶苏的笔刚落,一盏巨大繁复的花灯成了。
这时候有人取来火烛递与扶苏。
“噌”的一声花灯亮了。
突然而来的光感吸引的夜未央的注意。
花灯燃起的地方,距离她那么遥远,她依旧看清了那张魂牵梦萦的绝美容颜……
只是,三年过去,他的容颜更显坚毅,似乎多了几许阳刚之气……
只是,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再见你,于万人之中,仰望你于万人之上。
那,是他吧?夜未央不置可否地问着自己,心颤颤地,似乎有一种情愫要冲出牢笼,想要冲上去,想要不顾这一切冲上去,即使万箭穿心,灰飞烟灭。
她看着他将手中的花灯递与一旁黑衣人手中,那黑色披风上繁复的金莲——风影。
喉间哽咽她想唤出声来,却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入映湖将那扶苏亲手绘制的花灯放入映湖湖面。
转头望向高楼的那刻已不见金色铠甲的身影。
那一刻,她运气而起,似乎想在他消失前飞到他面前抓住他繁复的披风。
“你,你不要命了?你想干什么?”蓝衣的少年一把将她抱住,初次触碰女子柔软的身躯,让他绯红了面颊,有些语无伦次了。原来作为一个杀手他还是不够冷情,本知道这个女人身份可疑却没有立刻杀了她,却是被她的有趣吸引住了。
“你,你你放开我!”夜未央在他怀中挣扎着,“小……小皇帝……”
那一声终于呼唤出来。
走在高楼楼梯口的扶苏突然止步,心,颤了颤,却是回了神,朝高楼外走去。带着他周身的落寞,他上了马车。他没有力气骑马回去了。
“回青州。”他淡淡地说道,
马车离去,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随着马车离去,浩浩荡荡千万人的队伍离去,带着与威严气势极不相称的落寞。
夜未央一个劲敌在蓝衣少年怀里挣扎,声泪俱下。
温汀忍无可忍点了她的穴道。
楚知云随姬扶苏回了青州,风影带着一万军队留守允阳城。
映湖旁一竹舍
“主子,你不陪皇上回青州吗?”一黑衣蒙面人说道。
“不了,我在允阳暂呆数日看风大人有何吩咐。”温汀顿了顿,“你三人以性命保护皇上,若是皇上有丝毫损伤提头来见!”
“是,主子!”蒙面人说道。
温汀望着榻上的夜未央眉目里闪过一丝疑虑,看她的样子好像和皇上认识而且好像她很爱慕皇上,她到底是什么人?
只要不是刺客就好……温汀心一惊,自己为何会这般想?
“唔……”榻上女子悠悠转醒来,眉头皱了皱吃力地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小皇帝!”她唤了一声转身下榻。
还没穿鞋就被温汀给按到了榻上。
“你是谁?”夜未央望着温汀说道。
“温汀。”他说道,笑了笑,杀手不该有笑容的他今天是不是笑得太多了点,“那么,你是谁?”
“关你屁事!”夜未央转身又要下榻,却被某杀手点住了穴位。
尼玛,完全戳她痛处,在染宫三年,什么都学了就是学不会点穴解穴,全身上下三百多个穴位她就知道人中、百会……
“我说姓温的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点穴?”夜未央白了他一眼。
“可以,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他说道,面上恢复了一个杀手一个死士该有的漠然。
夜未央想了想说道:“夜云汐!”
尼玛,怎么说这么顺口,她不记得她用过这个破名字啊!
“哦,汐儿……”他抚着她的发说道唤了声。
汐儿?
一股记忆似电流般涌向全身。
“汐儿,别到处乱跑。”
“汐儿,娘追不上你。”
“汐儿,汐儿,这是哥哥给你做的小木剑,你将就着用,总有一天哥哥会把这世上最好的刀剑给你弄回来。”
“汐儿,姐姐们看上了你的小木剑!你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还有……
“汐儿,等你及笄的那年我来娶你,收好这块玉佩,我会来找你。”
叶云汐,这个名字,她用过?
公子澈没有说谎。说谎的人是她?为什么有这么多关于“汐儿”的记忆,深入骨髓。
“喂,你怎么了?”温汀一拂她的眼帘担忧地问道。
“刚刚那群出现在高楼的人呢?”夜未央问道。
“你认识他们?”温汀凝眉,那墨色的深瞳沾上些许杀手该有的戾气。
夜未央望着他的眸子不安地摇头:“不认识。”
说着起身再度下榻,知道身旁的人要阻拦,她冷声说道:“别拦我。”
“你要去哪里?”温汀问道,夜未央不做声。
她走出竹舍,一直朝映湖走去。温汀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夜未央望了一眼映湖湖面,花灯浮在湖面上,花花绿绿的一片,却还是很快的寻到了那盏最大的花灯。
那盏已经飘到了那湖心的那座桥那里。
夜未央飞奔着跑了过去。
“喂,汐儿,你慢一点。”温汀追在身后。
夜未央跑到桥上扒在桥的栏杆那头想将那花灯拿起来。
够了半天够不着,干脆脱了鞋子和外衣往湖心一扎跳入湖中。
“喂!你干什么,那可是……”可是皇上的花灯。温汀见她跳下湖便着急了。
夜未央将那花灯递与温汀,“帮我拿一下。”
女人!真霸道!知不知道他在陪她玩命?!
不过他还是接过她手中的花灯。夜未央从湖心爬上桥。
“你衣服湿了要不去竹舍坐坐。”温汀说道,“你要这花灯干什么?”
“不关你事。”夜未央抱着花灯正要看花灯上画着什么写着什么,却被那温汀以掌风给熄灭了灯中烛火。
“你!”夜未央大眼瞪着温汀,真想碾死他。
“去我竹舍看吧,顺便换身衣服。”他很平静的说这番话,却是很不平静的流着冷汗。
皇上下令要他的人马控制好这片湖,所以今夜花灯会到这个环节就停止了。
竹舍
夜未央换了干净的衣服后才将那花灯捧在手心里看,她倒是没有在意那花灯上画了什么,直接看写了什么。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旂。”
一句一句的念出,念到最后泪湿衣衫……
小皇帝,亏你还有良心,记得老娘,不枉老娘把你奶活了!
“咸阳夜,夜未央……”这几个字落于最后却被水打湿了,可是这几个字让夜未央心头猛地一惊,姬扶苏怎么知道这一句?
《诗经·小雅·庭燎》他知道不稀奇!可是这“咸阳夜,夜未央”他为何知道?
“你怎么了?”温汀看她脸色苍白又问道。
夜未央叹了口气,却是扭头冷声道:“这花灯会应该不是放完花灯就结束了吧?”
“嗯?”温汀望着夜未央眉目微蹙,“的确还没有结束。”
“那接下来是什么?”夜未央问道。
“接下来,人们会将心仪人的花灯提起,若是花灯上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就将心仪人的名字写在花灯上即可,百姓们写名字,官家子弟多写诗。”他说道,刻意强调官家子弟,只是想告诉夜未央这盏灯是官家子弟的。
听完他的话,夜未央握着花灯的手一颤,鼻头有些发酸。姬扶苏知道她不会来所以就打算让这盏灯放任自流,自生自灭?
难怪他离去时,威严的军队都散发着寥落之感。
“温汀给只笔我。”夜未央说道。
“嗯?”
“愣着干嘛?给我就是了。”夜未央白了他一眼。
“里屋里有,你进去弄吧。”温汀抚额,欺君之罪啊,他有几个脑袋砍?哀莫大于心死啊!
夜未央欣喜的跑进屋子,像个小孩子。
这一刻某温杀手又愣住了,原来她不是一个冷血霸道的人,她真实的样子是这样的。
她提笔蘸墨,写下: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关于扶苏的她只能想起这么一首了。
“小皇帝别见怪。”她喃呢道,将花灯上她写下的地方吹干。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竹舍。
温汀抚额她怎么知道她写完了还要将花灯放回湖中。
夜未央将花灯放入映湖,看着花灯远去,心被填的满满的。
映湖,倒映着人心的湖,不知你沉睡千年又见证了多少爱情?
“谢谢你,温汀,我回家啦,拜~”夜未央在湖案挥手离去。
“汐儿……”似乎想说些什么,见她走远也不再说。
这时从竹屋里闪出一个人影来。
“主子,何事?”
“跟着她。”他说道向映湖走去。
——分割线——
扶苏的车队一直顺着允水离去。
玄衣金色铠甲的男子捂着胸口似乎是在回味那一瞬的心悸。
明明是那么熟悉,却又捕捉不到,在仔细聆听的时候又化作虚无。
想是他多想了,或者是思念成魔……
他拿出袖中的短剑,略带剑茧的手轻轻抚上剑身。
“皇上,我们今夜渡过允水,明日清晨估计可以回青州。”楚知云在马车外说道。
“知云,将阿庭抱过来吧,朕睡不着。”他说道揉揉眉心。
呃……为嘛睡不着呢?
又为嘛要抱着阿庭(廖少庭)才睡的着呢?
楚知云开头也不明白。可是后来他慢慢想明白了。
理由估计可以雷死三军!
首先小皇帝被夜未央奶了几个月,奶出了奶瘾,后来逃命到了青州,奶瘾花了两年才给断下来,起初小皇帝还每天早上晚上都要喝点羊奶,后来才渐渐断了。
可是骨子里还是断不开奶,虽然不喝奶了,但是还是极其喜欢闻奶香,这不,每天抱着阿庭才能睡得安稳……
楚知云发现这点的时候也猛地抽了抽嘴角,后来风影问他他也没好意思说。
阿庭被抱来给姬扶苏后,姬扶苏一直抱着他弱小的身子。
奶香充斥鼻尖,他才沉沉的睡去。
夜未央回到醉卧楼已经很晚了,对面的云阳客栈都已经打烊了。
“姑娘啊,小二哥我就等您来关门了。”小二哥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事回来晚了。”夜未央解释了下直接上楼了。
小二哥这才去收拾,把门给关了。
“真是奇怪的人。”小二哥轻哼。
“哑巴?你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回家?”小二哥对站在门口呆呆站住的哑巴说道,“怎么样那姑娘美吧?”
哑巴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胸前起伏。
“哎呀,也不见得啦,长得好看蒙面干嘛?或许脸上有啥东西呢。哑巴快回去吧!”小二哥说道。
哑巴没有理会他,落寞的离去。
允水旁田地里的田埂上,他的心久久无法平复,那个人是她吗?感觉好像?
三年了,若是没错,她也该十七了……
可能是他认错人了吧,只是有些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