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乞丐比野狗还凶,冲着何正伦怒斥道:“你娘的,老子说话你别插嘴,你以为你是什么鸟东西。”
何正伦:“……”他没料到自己会挨一个乞丐的骂。
其他人也一齐愣住了。程元龙暗暗叫好。唯有陆绍衡和青桐一脸若有所思。按理,这个乞丐不该这么大胆。他是怎么了?
青桐不及细想,只听那乞丐哈哈狂笑两声,接着语调一转,变得悲哀而愤怒:“他娘的何胖子,原来他早打好了主意,他怕俺们泄了他的底,在饭菜中下了毒,呵呵,他娘的被狼吃是天意!”
何正伦脸皮发青,气极败坏地喝令他住口。
胖乞丐用嘲讽恶毒的目光睨着他,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如果何景贤不将事情做绝,没准他权衡之下会将真相说出。毕竟,林家的势力比不上何家。对方既然已经做了初一,他何不做个十五?何景贤人死了,他快意的同时,还不解恨。想伸冤报仇,做梦去吧。
胖乞丐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水里,激起一阵阵浪花。
同时,他的话也让其他两个乞丐如坠冰窖。那两人瞪大眼睛,张着嘴巴,颤声问道:“老大,是真的吗?咱们都中毒了?”
胖乞丐骂道:“还假的了?你没看我都快死了吗?——我吃得比你们都多。”
说着,他再次痛得弯下腰来。
陆绍衡高声说道:“来人,把他们抬进马车,进城医治。”
说罢,他看也不看何正伦,径直走过来,亲自命令几名公差将三人搬进车来。
那名胖乞丐瞳孔涣散,无力地摆摆手:“我活不成了,我知道。”
接着他似乎用尽了平生的力气,说出了下面一段话:“那何景贤玩腻了调戏妇女,玩腻了各种勾当,他想换花样当土匪,他带着几个真土匪藏在这里,专门截过路的客人。他还说,若截到了女子,他们玩够后就赏给我们开荤,事后还有银子……我他娘的脑袋长在屁股上,竟然信了他,哈哈……”他的笑声渐渐弱下去,汗出如浆,嘴边的白沫变成了血水,脑袋突然歪向一边,没声了。
另外两个乞丐一见他们的头儿没了气息,又怕又难过。他们先前还在权衡,如今看这情形,能不能活着还是一说。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一齐疯咬何景贤:“那个王八日的,他自己害死自个的。”
“呸,他是老天收了的。”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大放厥词,胡喷乱骂。
何正伦的脸皮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摇摇欲坠,哑着嗓子再三喝止。
这两个乞丐无家无业的,唯有的一条贱命也快没了,哪还有什么顾忌,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何正伦又伤心又生气,两下一夹击,竟然一头载倒,磕碰在马车壁上。
两个乞丐骂累了,也没力气了。后面的路上再没声响。
众人一齐沉默着行进。
静寂的山林中,唯有得得的马蹄声和吱嘎吱嘎的车轮声。
青桐骑着马跟在后面,程元龙和林安源走在最后。陆绍衡本来在前,不过,他渐渐放慢了速度。青桐有一段路和他并骑而行。
两人沉默半晌,陆绍衡侧脸看向青桐,他的目光像风中的火光一样闪烁不定,他低低地说道:“每次遇见你都是在这种特殊时候。”
青桐淡然反问:“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故意以这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
陆绍衡哑然失笑,他摇摇头,还想再说什么。程元龙一见两人背着自己说话,便习惯性地横□□来,他在后面高声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青桐故意和陆绍衡拉开距离,她放慢速度,让程元龙赶上来,对他说道:“我们刚才在说,你比今日英俊多了。”
程元龙最想听的就是这话,他略微羞赧地笑笑:“谬赞谬赞,比宋玉潘安差些。”
“宋玉潘安。这名字听着好耳熟。”青桐蓦地想起,自己的娃娃中有叫这俩名的。
两人正说得投机,正听得前方有人招呼程元龙。程元龙只好过去,不知陆绍衡是不是故意的,两人再次并行。
他看看四周,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今晚屋顶上见,在下有事请教。”
青桐微微一怔,看着陆绍衡半晌没说话。陆绍衡飞快地补充一句:“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青桐两手一摊,“无妨,你以官差的身份也行。”
说完,她策马疾行,再次避开了陆绍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