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这才让步,环香赶忙从凌霜的身边挤过去,步入里屋,就瞧见青凝已经是梳妆完毕,养在美人榻上看书,倒是悠闲自在。然而,环香可是苦着一张脸道:“青凝姑娘,你这总不见客,即便是金谷楼也是养不起你呀!”
青凝从美人榻上起来,吩咐旁边一名绿意婢女,道:“小翠,你去倒杯茶来。”
环香听闻,却道:“哎呀,这茶就不喝了,青凝姑娘还是给我个准信儿,到底何时见客啊?这奇货可居,时间久了,客人就会将你遗忘啊!”
那日下台以后,青凝就同环香说了见客的价格,什么见一次面要一百两银子,要作一首诗就要二百两银子云云,皆是天价,就是出岫跳一支舞才一百两银子,青凝却将见一次面就开了一百两银子,环香如何不震惊,可是当青凝说奇货可居的时候,环香觉得她说得有理,便答应了,可是谁知道,青凝竟是十日都未见客。
使得那些客人每每失望而归,可是她挡住一次两次可以,这总是不去见客,不是要客人砸烂她的金谷楼么?
青凝笑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开个以诗会友,能对上我诗的,便可见我,自然,这次见面可是一面五百两,如何?”
环香惊呆了,这个价格简直是……
翌日,青凝果然以诗会友,并说她选中的人方可见她,只是每次见面须得五百两银子,可是,即便是这样,那日的金谷楼也是挤满了人,争先等候青凝出诗。
北唐瑾在二楼雅间望着这样的场面,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鱼儿就要咬钩了。”
这日,永昌公主邀请北唐瑾下棋,北唐瑾一早便进宫陪伴。
两人一见面,永昌公主就拿出自己新谱出来的琴谱让北唐瑾看,北唐瑾接过琴谱,只是稍稍改了一下,永昌公主叹道:“我每次弹奏,总是觉得缺点儿什么,可是却又是想不出来,可是经过阿瑾你的妙笔一改,便就妙笔生花了!”
永昌公主擅长谱曲作画,至今无人能够得到她的赞赏,北唐瑾是第一个了,然而,北唐瑾却笑道:“公主只是钻进了琴谱里,而阿瑾在琴谱之外,自然能看出这缺漏之处了。”
永昌公主点头道:“阿瑾真是心思玲珑。”
说话间,她已经命人将棋盘摆了上来,然后又道:“前日下棋,我竟只赢了一回,今日啊,我可要杀你个片甲不留!”永昌公主一边说,一边笑着,十分自然,完全没有她在外人面前的冷漠和孤傲,北唐瑾只是笑笑,便捡着棋子往棋盘上放置。
然而,永昌一看,忙将棋盘上的黑子又捡了回去道:“阿瑾,你这次可要让我三子!对了!我执黑子!”她这样说着,就将那盛着黑子的棋罐子拿到了自己那一边,将盛着白子的棋罐子放到北唐瑾的一边。
北唐瑾摇头笑了笑,永昌公主的棋技虽十分高妙,可却不是自己的对手,每次她要输棋,让对方无法察觉,也是极为不容易的。但是,每次看到永昌公主笑得极为灿烂,她也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
两人下到一半的时候,大皇子突然到访,永昌公主思索如何对棋,就连婢女的禀报声都没有听见,大皇子并不在意,他和永昌公主是亲兄妹,关系极好,因此常常来坐坐。大皇子只是摆摆手,婢女们就退下了。
北唐瑾见到大皇子,立即起身行礼道:“玉容拜见殿下!”
大皇子这几日政务繁忙,虽然说听闻了北唐瑾在永昌公主的玉缈宫陪伴公主下棋,可是却如何也抽不出片刻功夫来看。父皇说,要他借着永昌和北唐瑾培养感情,所谓日久生情,便是如此。因此,在目睹了北唐瑾的美貌和聪慧之后,他便也喜欢上了这名女子,十分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妃子。
因此,今日一听闻北唐瑾来了玉缈宫,他下了朝,便也过来了。
“玉容不必多礼。”大皇子儒雅一笑,摆摆手,便也走到了棋局一侧,观看两人下棋。
只见棋盘上,黑白棋子厮杀,而白子明显是占了很大优势的,想到永昌公主曾跟他说,她同北唐瑾下棋,十局有九局是输的,每次赢了棋,都是惨败。
因而,凤英便知道,白子一定北唐瑾的,而黑子是永昌公主的,黑白两种棋子实力悬殊。
可是,只是观棋和下棋倒是十分无趣,虽然凤英为人怯懦,只是在危机时刻更为明显,或者在重大决策的时候,十分优柔寡断罢了,而平时,凤英看上去也是一个威严的皇子,因此,他知道自己要迎娶北唐瑾,自然是要用了几分心思的。
北唐瑾今日穿了一件雪色袍子,袍子是用蓝色丝线绣成的兰花图,而领口则用大红色的丝线细细密密得牵上边角,更有单瓣的兰花花瓣排成,极为雅致,再加上她本就清丽孤绝的面容,更显得她美脱俗,气质出尘了。
凤英只是看了一眼,便舍不得移开目光,可是,他毕竟是皇子,必须要有皇子的仪态,他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想要引起北唐瑾的注意,于是联想到数日前北唐瑾在破尘庵险些丧命,便问道:“听闻破尘庵那日十分惊心动魄,玉容也受了伤,此时可是大好了?家中的姊妹可有受伤的?”
北唐瑾瞧了一眼凤英极为认真的模样,笑道:“多谢殿下关心,玉容已然痊愈,家中姊妹也相安无事,只可惜此时都未能抓住凶手,可怜家中的婢女婆子死了大半,竟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了。”
事实上,北唐瑾之所以来玉缈宫下棋,也是为了见到凤英,想要暗示他一些什么事情,今日凤英问起,她自然是预备好了说辞,因此,显得极为有兴致,并不是昔日冰冷的玉容将军。
见北唐瑾竟轻轻一笑,显得很热络,凤英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又道:“何以抓不到凶手呢?”
凤英想的挺好,若是有人刺杀定能寻个蛛丝马迹,即便是没有蛛丝马迹,北唐瑾应当心中清楚前来刺杀的人吧,就连自己的仇人都不清楚,可不像是聪慧的北唐瑾。因而,凤英明里是问,怎么会没有抓到凶手,实际上却是再问,是否知道谁是凶手,他问得十分隐秘,显然,凤英遇到这样的事情多了,因此说话十分有技巧,而且婉转。
北唐瑾秀眉微蹙,然而,实际上,她早就料到凤英会如此问,身为一名处于权势中心的皇子,凤英经常遭到刺杀,因此,对于刺杀之事十分敏感。
“哎!这多亏了有四皇子相助,不然别说要找到刺客了,玉容几乎要葬身在破尘庵了!父亲前去营救的时候,刺客早就撤退,因此无法跟踪其去向,而刺客留下的刀剑之类,也无法证明其身份,因而,至今也未知刺客是何人。”
北唐瑾一边说,一边叹气,她身姿窈窕,妩媚多姿,蹙眉和叹气的时候竟别有一番柔弱的风情,令人观之生怜爱。
凤英本就对北唐瑾有好感,又见她如此犯愁,不由自主就想要安慰她,道:“四皇弟经常去破尘庵游赏,他救了你倒是情理之中,可见玉容命中是有贵人相助的,因此化险为夷。”
北唐瑾显然没有想到凤英会如此看好凤琰,还为对方说话,说凤琰是她的贵人,可见,凤英真是心思太单纯了。
不过他想得倒是没有错,凤琰正是因为常常去破尘庵,因此,凤琰救了她,其他人竟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况且,凤琰此人长袖善舞,善于拉拢人心,皇子中很多人对其极为佩服和敬重。这便是凤琰的高明之处。
北唐瑾显得十分愧疚,道:“当然四殿下出动自己的亲卫十余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而对方派来的也是暗卫,才勉强能对敌,可是,即便是如此,玉容也是险些丧命的,而四皇子为了护着五妹妹也受了重伤,因此,玉容十分愧疚,令四皇子损失那样多的部下,想来是精心培养自保的,可是如今都折损在了破尘庵,四皇子此时的安危可是……”
说到这里,北唐瑾不再说下去,她暗自观察着凤英的表情,只见凤英脸上疑云丛生,颇为不解,又问道:“你是说四皇弟培养了很多武功一流的高手?”
若是为了自保,带些侍卫便可,培养这么多的高手是为何?而且是可以同暗卫匹敌的高手,这就十分令人怀疑其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