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作为伴读就更加的辛苦,差不多寅时初刻就要起床梳洗,在皇子们到达东书房时候等候在书房内。伴读说来好听,其实并不只是伴读,充当的也是皇子们的小厮,端茶倒水、提包拎箱都是他们来做,当然也有小太监们帮忙,但是书房内不允许闲杂人等的进入,就只能是伴读们伺候了。
遇到好点儿的主子还轻快些,遇到那些脾性古怪、刁钻的,就有的苦了。恰好,祁承轩就是后者,今日更是让厉景琛一定要早早的去了东书房,还交代了一定要比任何人都要早,厉景琛只能够比往日更是早了两刻钟起床,天黑沉沉的,压得他想要缩进衣服里睡回笼觉。
被清早带着寒意的风一吹,厉景琛哆嗦了一下,彻底的失去了睡意,跟在包大通的身后慢慢吞吞的往里面走着。自从第一日后,每一天都是包大通候在宫门口等着厉景琛,带他进去。厉景琛看了一眼包大通,也不知十皇子用了什么法子收了这个人,还使得包大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说不定是血腥的恐怖吧,想到这个,就想到那日躺倒在地上脑袋开花的小火者,祁承轩的冷血由来已久啊!
“厉校尉里面请。”不知不觉东书房就到了,此刻除了晨起伺候的太监、宫女,四周都静悄悄的。
厉景琛拱手,“多谢小公公引路。”
“使不得,使不得,都是奴应该做的。”包大通避过去,摇着手说道:“校尉进去吧,十皇子等着呢!”
“嗯!”厉景琛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就走了进去,就看到昏暗的书房里头一个黑黑的影子,看起来鬼鬼祟祟。厉景琛警惕起来,迈进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宫中肮脏事儿多的是,他可不想因此被卷进去。
怎知,那个鬼祟的黑影看到了厉景琛,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更显明亮,黑影不悦的说道:“躲着做啥,进来。”
一听,是十皇子的声音,厉景琛就皱了眉头,也不知他如此鬼祟是做什么!心中叹息,他现在和祁承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祁承轩无论做什么,他都是有份儿的。
厉景琛走进去正要行礼,被祁承轩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到门口守着,要是有人来了,就咳一声。”
“……是。”厉景琛无奈的又走到门口,观察着是否有人过来,同时也不忘看里面祁承轩究竟在做什么。
皇子们读书笔墨纸砚都是直接放在书房内的,并不像伴读还要随身带着,此刻就见到祁承轩来到七皇子祁珺池的桌边,拿起七皇子新得来的端砚翻开了一番,随后放下,只听黑暗中传来嗤笑和轻微的嘟哝声,“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厉景琛微愕,没有想到祁承轩花了这么一番功夫,就是为了看一块端砚。昨日祁珺池带来了一块皇帝赏他的端砚来,虽并没有炫耀什么,但言语姿态上透露出的高傲无法让人忽视,特别是在课间休息时挑起的话题,总是和砚台有关。要说七皇子的这方端砚的确了得,听说是前朝大文豪的所有物,其体重轻,质刚柔,摸上去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却不滑手,研墨特别易发,加之端砚上的纹路雕刻绮丽,技艺巧夺天空,一看就不是凡物,能够得到这么一方砚台,可见皇上对七皇子的宠爱。也不知,这么好的一方砚台,七皇子为何没有带回去而是放在了书房里头。
眉头微皱,厉景琛想到七皇子祁珺池是淑妃梁氏的儿子,梁氏是晟国公的嫡女,亦即府中大房妾侍梁氏的同族姐姐,他还有一个妹妹,那就是孝漓公主。
还待继续思虑下去,厉景琛就被祁承轩扯了一下,不耐烦的说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走,等他们来得差不多了再进去。”
被祁承轩扯着,厉景琛不得不加快步子走着,心中好笑,就是为了看一块砚台折腾这么多,但也有些为祁承轩心疼,不受宠的皇子和世家里头不受宠的庶子没什么两样,甚至过的更加不好。
到了一个拐角,两个人藏了起来,祁承轩抱着胳臂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厉景琛见他没有什么事,也就微阖着眼睛,四周安静微凉,二人静候着时间的到来。
“喂,你家不是挺有钱,明儿也给我弄一块那样的端砚来。”祁承轩突然开口,语气满不在乎的。
厉景琛嘴角抽搐,开口就要一块前朝有名的古董砚台来,他怎么不去抢的。这些话,厉景琛不敢说,也就按捺下性子对着祁承轩解释,“殿下,七皇子的端砚是前朝古物,十分难得,微臣家小业小,弄不来这样的东西。”
“哦,原来这样啊。”祁承轩貌似恍然大悟,当厉景琛以为他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又说道:
“那就给我弄块上好的端砚来,这应该能够做到吧?”
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商量,实则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在祁承轩斜眯的眼睛注视下,厉景琛只能够说道:“这个臣可以弄到,明日就给殿下带来。”
“嗯,这就是了。时间到了,走吧!”说完就率先往前走了。
厉景琛恨得磨牙,谁说十皇子可怜的了,他要收回自己话,上好的端砚库房中还有一块,还是娘亲的嫁妆,唉,只能够拿出来了。厉景琛咬牙切齿,殊不知走在前面的祁承轩翘起了嘴角,有恶趣味成功的兴味、有条件得到满足的喜悦,看起来尤为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