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琛失笑,真是别扭的孩子,他还没有弄清楚原委就得到了一通吼声,几步跟了上去,“殿下,我刚才有些走神了,不是故意没有听清楚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厉景琛已经摸清了祁承轩的脾气,性子古怪、个性别扭的家伙,必须顺从他、而不是忤逆他,错了就要承认是自己错了,而不是去狡辩。
祁承轩跟着母妃,原来的容妃现如今的容昭仪住在落叶轩,落叶轩近似于冷宫孤院,清冷不说还阴湿,仿佛终年不见阳光,屋檐台阶下有着积水和青苔,有几只蜗牛趴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懒洋洋的没有动弹,随后就被一只脚踩过,成为一堆碎壳。住在落叶轩的人和那几只蜗牛一样,轻易地也能够被人践踏。
容妃身边还是跟着几个衷心的仆人的,迎着出来的就是个三十来岁穿着粗布衣衫的宫女,宫女走起路来十分的干净利索,显见着是有武功在身的。
“主子您回来了,面条都做好了,等着您呢。”爽利的宫女笑着迎了上来,站定后行了礼说道。
祁承轩点点头,“宁姑姑,我母妃好些了吗?”
“好多了,正等着主子您呢!”
“嗯,宁姑姑这就是厉景琛,阳陵侯府的嫡出少爷。”难得的,祁承轩竟然向宁姑姑介绍了厉景琛。
厉景琛拱手作揖,“景琛见过宁姑姑。”看祁承轩的态度,宁姑姑在祁承轩心目中的地位并不低。
宁姑姑避开,“厉校尉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有校尉在主子身边,奴也就放心了。”
“宁姑姑过奖了。”厉景琛谦虚道。
落叶轩不大,一进的院子,房屋低矮,院中一颗高大的梧桐树就将整个天井遮住,阳光勉强从密密仄仄的树叶之间穿过,在潮湿的地面上落下零星的破碎光点。院子虽然不大,还很落寂,却被收拾得极为干净,能够利用上的土地都种上了时令的瓜菜,竟然还有几个南瓜放在天井一角。这儿不像是昭仪和皇子应该住的地方,更像是京城市井里头条件不怎么好的人家,过得清苦却有着人情味儿。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苦涩的药香味,并不难闻。
厉景琛单单扫了一眼就将整个院子的情况尽收眼底,看完后脸上也并无任何表示,始终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宁姑姑暗自点头,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不知对主子是否忠诚?
上房便是容昭仪的住处,窗户和门都关得紧紧实实的,隔着门都能够闻到里面苦涩的味道。经历了冷宫的磨难,容昭仪眼睛被毁了只能够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身体也不好,经不住一丝的冷风,缠绵于卧榻,日日汤药不断,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被盖在厚重的被子下。
厉景琛隔着门给容昭仪行了礼,透过不大的门缝模糊的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心中唏嘘不已,以前明艳动人、巾帼不让须眉的容妃却成了这般模样,朝堂沉浮、后宫生死、世事难料。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容妃并没有疯,只是病,病得非常严重。
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祁承轩便出了上房来到了中堂间,屋中桌上放了几碗面,面白汤清、几片青绿的菜叶放在面上,不见肉腥却有着鲜香的肉味,普通的一碗面条却让厉景琛震惊,一个皇子过生辰就是这样的待遇。
还有,今日竟然是祁承轩十三岁的生辰,他请自己来参加生辰礼!
厉景琛难得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祁承轩弯起嘴角欣赏着厉景琛的无措,坐到主位上接受院中仆人的行礼祝贺,宁姑姑带着其他几个人上前行礼,送上了各自的礼物,都很简单,却充满了心意。
整个落叶轩也就五个下人,宁姑姑、驼背的老太监、胆怯的小太监和一个长相粗糙的胖丫头,另外还有一个老嬷嬷一直在容妃的身边照顾并未出来。几人虽然形象各异,站在那儿却显得也挺和谐。
“主子,奴们下去了。”
“嗯,下去用午膳吧!”
并未留人伺候,中堂间只剩下厉景琛和祁承轩,厉景琛微带着些无措的上前行礼,“祝殿下生辰快乐。”礼物他已经备好了,袖袋内有一个绣着夏荷的荷包,里头放着橘皮等,闻着清新温暖,是老夫人吴氏身边的老嬷嬷给他做的,上头还有妹妹小沫儿的几针在上头,因为这几针,厉景琛格外的喜爱,前几日拿到后也就放在袖袋中并没有挂在外面,现如今身上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个荷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