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爷其实一早就属意杨家的姑娘,只是楠哥儿非要说有一番功名之后才肯定亲,所以我也没跟老太太说。”贾敏听说过这位郡主,她是南安郡王的嫡长女,自小娇生惯养,性子听说很是骄横,偏生南安王妃跟南安太妃都宠着她。“再说了,郡主身份高贵,哪里是楠哥儿能高攀得起的。”
徐慧跟贾敏交换了一个眼神,贾母想要自己外孙跟南安王府结亲也不过是看中了南安王府铁帽子郡王的名头,哪里是真心为自己外孙着想的。她想到了自己女儿贾琬,将来要是老太太非要用贾琬的亲事为荣国府拉拢筹码,她这个做娘亲的就算拼了脸面被人说不尊长辈,也要驳斥贾母的意思。
贾母现在也没什么能说了,总不能要自己女儿解除跟杨家的亲事,只是叹了一口气,为错过跟南安王府结亲而扼腕。
“老太太,二老爷那儿来消息,说宝二爷被打了!”赖大家的急匆匆走了进来,打破在屋内略带凝滞的气氛。
“怎么回事?!”贾母倏地站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打了?”
“是二老爷亲自动的手,如今宝二爷被打得下不来床,听说后背被打得肿了一寸高,如今发起高烧来了。”赖大家的回道,“听说是宝二爷不好好读书竟跟优伶戏子厮混,还跟忠顺亲王豢养的戏子亲近。那戏子也不是好的,竟偷偷从王府溜了出去,忠顺亲王气不过,直接派了管家去质问宝二爷。这事儿叫二老爷知道了,所以二老爷才会生了大气。”
贾母连忙又是让人套车又是去请太医的,她要亲自过府去看看自己可怜的孙儿。徐慧跟贾敏对视一眼,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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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可怜巴巴地趴在床上,他的后背乃至臀部都被贾政打得红肿发紫,根本没办法平躺下来,轻微的移动就足以叫他痛得龇牙咧嘴。贾母看得是心疼之极,一边伺候的袭人、秋纹等人也是一脸低落,看上去恨不得以身代之。
“你们家老爷呢!”贾母怒道,“怎么不见来见我!”
“老太太,老爷还在衙门呢。”袭人抹了一把眼泪后低声回道,“老太太先出去等吧,宝二爷还得换药。”
贾敏也劝道:“老太太先出去吧,不然宝玉该有多尴尬。”说罢又看了袭人一眼,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说到换药的时候秋纹脸上都要羞得发红,这袭人倒是淡定从容,半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
贾政这时候也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见到贾母从贾宝玉房间里走出来便知道自己母亲是来“兴师问罪”的了。果不其然,刚刚奉了贾母到主院去,便听到她怒声问道:“你瞧瞧你自己做的好事,宝玉是你唯一的嫡子了,你这是要往死里打吗!我刚刚看了他的伤势,后背都肿得老高了,你是不是要打死自己的儿子心里才高兴!”
“老太太难道不知道宝玉这回得罪的是忠顺亲王吗?”贾政道,“那个叫什么琪官的是忠顺亲王最喜欢的戏子,宝玉私下跟他走得近不说,还跟那个琪官交换了汗巾子。那个琪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瞒着忠顺亲王偷偷置办起宅子来,还叫宝玉去他的宅子玩耍。忠顺亲王就是再不得皇上重用也是亲王,宝玉这是引火上身,儿子给他个教训也无可厚非!”
“就算你要给宝玉一个教训,又何必把他打成这样,太医说了,这伤每一个月是好不了的。”贾母心疼贾宝玉,很是不满自己儿子的作为。
“这也正好,免得那个戏子再上门求宝玉帮忙。”贾政哼了一声,“宝玉年纪也不小了,珠儿从前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考上了进学。琏儿如今也入了礼部,妹妹家的楠哥儿也入了翰林院,儿子也是为宝玉将来着想,才对他这样严苛。”
徐慧抬眸看了贾政一眼,见他脸上满是对贾宝玉不成器的失望,便轻声道:“二老爷对宝玉也是爱之深责之切,老太太不要生气了,还是按着太医的药方让外头的大夫给做好外敷的膏药吧。”
贾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前珠儿多么聪慧,可惜英年早逝成了她心中的一个隐痛。如今眼看着宝玉也是个聪明的,可就是不肯把心思放在功课上,将来怕是要能靠着家产过日子,传出去虽然不会叫人笑话,但到底显得没有底气。她道:“你希望宝玉成才,但也不能一味严苛,叫他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只会四处乱夺。过些时候等他养好伤,给他请个师傅上门教书吧。还有兰儿跟环哥儿,一并叫他们陪着宝玉读书就是了。”
“儿子知道的。”贾政应道。
“我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可你得记住,宝玉是你唯一的嫡子了,以后你这一房的尊荣都要交给他争取,别叫他伤了身子。”贾母说完便起身,“赦儿媳妇,随我回府去吧。”
“是。”徐慧起身跟着贾母走了出去,眼角却扫到贾环跟贾兰的身影。方才贾母那一番话这两个孩子听了,指不定心里有多难过。贾兰可是长子嫡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