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晏然让陶谦自己拿主意,陶谦就从舅舅诚郡王那儿借了个先生。不过现在陶子易还小,大多数时候还是留在后宅陪福娘玩耍,每旬只跟先生上六个时辰的课。
这一日陶子易绷着小脸认认真真的又把先生教的书背了三遍后,就主动提醒了来京后新配的奶娘一句,说是该去正院看妹妹了。
最初陶子易的奶娘还怕这个年纪的哥儿不耐烦陪个还不会跑的娃娃,想好了千般说辞打算哄也要把哥儿哄着乖乖呆在表姑娘那儿,没想到陶子易懂事听话的都不像个孩子。
每天不用奶娘说,陶子易自己就记着时辰去看福娘。不论福娘醒着睡着、说的话他听不听的懂,陶子易都认真的陪在福娘身边,有时候还会把朱氏或者林氏赏下来的东西带去分给福娘。
不管陶子易的身份有多尴尬,这样一个眉目精致漂亮如画的小男孩如此聪明懂事都十分能搏人好感。
因此仔细收拾打扮过的陶子易刚牵着奶娘的手走到正院门口,就被闻讯赶过来的几个大丫头笑着送到了福娘那儿。
福娘这会儿刚刚吃完哺食,正无聊的嘟着嘴趴在外祖母朱氏的爱狗绣球儿背上玩指头,一见陶子易眼睛都亮了。
小胖手一撑自己站了起来,福娘摇摇摆摆的就迎了上去。绣球儿一看小主人走了,也甩着毛茸茸的尾巴坠在了福娘身后。
这下可忙坏了陶子易。
既要小心护好福娘、不能让她有个磕磕碰碰,又要躲避福娘探出的想要摸他包包头的胖爪子,还有个绣球儿在脚边吐舌头摇尾巴的发起热情攻势,把个还没桌子高的豆丁急的鼻尖都是汗。
一屋子的奶娘丫头还只顾在旁边笑,陶子易一个招架不住,到底让福娘得偿所愿,害羞的一张小脸都红了,却依然轻轻的拉着福娘的手,问她想不想听哥哥读书。
心满意足的福娘这才肯安分坐下,乖巧安静的点了点头,吐字清楚的叫了声“子易哥哥”,就准备听陶子易一本正经的读三字经。
说来好笑,福娘这辈子第一次开口说话竟然是骂舅舅陶谦坏蛋,骂完了还被喜不自胜的陶谦抱着跑过了半个院子。
之后除了一声“舅舅”每次都要陶谦连哄带骗,福娘叫人就特别的清楚明白。
谁知陶子易把书本打开后又合上了,一脸纠结的看着福娘,半晌才奶声奶气的开口道:“妹妹,我是哥哥,应该我摸你的头,你不可以反过来的。”
这句话陶子易早就想对福娘说了。以前是不敢,但是他觉得不能再放任妹妹了,不然以后妹妹总摸哥哥的头,哥哥的威严都被摸没了。
陶子易说的特别认真,还不自觉的学着先生晃了下头。差点被正太逗笑的福娘眨了眨眼睛,考虑到正太的自尊心也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
两个小娃娃偏要学大人样,在旁边照看的奶娘丫头憋笑憋的脸都红了,活泼些的杨桃再也忍不了,干脆跑到屋子外头笑了个痛快。
福娘的屋子离朱氏、林氏二人议事的屋子就几步路,杨桃特意离福娘的屋子远了些,那笑声自然就让正商量走礼的朱氏二人听着了。
朱氏自然要吩咐人问一句。
等听到陶子易和福娘的话,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奶娃娃倒有些意思。”
只是一看到手边靖平侯府送来的礼单,朱氏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事儿不大,就是恶心人。可怜她这样好的福娘却摊上了那么个婶娘。
林氏刚因为两个孩子而有些和缓的脸色也在瞥见那张单子后落了下来,粉面含霜:“不过是怀了身孕,他们老夫人心慈手软放了她一马,就敢动心眼。她不想接福娘回去过中秋,咱们家还不想给呢。”
“曾太夫人的脾气确实比当年软和多了。”朱氏没林氏那么大的气性,她只是担心外孙女:“不过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媳妇,又没有十恶不赦的大错,能如何处置?但愿徐氏因此一事能明白些事理。”
朱氏话虽然这样说,其实她心里也不报什么指望。
娘家嫂子才送来了消息,说是徐氏嫡亲的兄长刚刚与族中二房和离归家的侄女定了亲。无论女方品性如何,那都是太后正经的侄女,徐氏自觉娘家风光无限,恐怕才被亲家母按下去的心思又要起来了。
可惜女儿女婿都去的太早。
人走,茶凉。
朱氏心中满是酸楚,却没想到那似乎已经把救驾而亡的曾琰忘得干干净净的天子也突然提起了昔日的心腹重臣。
宏德殿内,批了一上午奏折的乾元帝忽而搁笔,盯着案前袅袅生烟的香炉出了回神,招手把内监总管李明典叫到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