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带麒麟攒珠冠、身着湘色百花袍、腰跨雪色西域马的少年郎由七八个家丁打扮的健仆簇拥着越众而出,到了队列最前面便踏在下人肩膀上飞身下马,身姿倒称得上飘逸舒展。
他走到并肩而立的二哥儿和福娘身前,一张桃花面始终微微带笑,语气中也带着十足亲近:“二位便是曾家的二表弟和表妹了吧?不知表妹行几?我痴长几岁,单名一个勉字,表弟表妹唤我一声阿勉便可。”
说着,朱勉先行抱拳,与二哥儿和福娘行了个平辈儿礼。
从清远侯老夫人朱氏那儿算起,福娘是朱氏外孙女、朱勉是朱氏的娘家侄孙;从二夫人徐氏那儿算起,朱家七房嫡女嫁了徐氏娘家兄长,朱勉的堂姑是二姑娘曾芷三姑娘曾兰的大舅母,两家怎么算都连着亲,称一声表亲并没有错。
朱勉虽然并没有提起下人们的少许口角,但他的态度拿捏的还算好,倒是令二哥儿面上好看了些,也客气的还礼:“弟弟见过勉表哥,这位是我家大妹妹”。
花花轿子人抬人,二哥儿心里再如何不想平白多个哥哥,年纪摆在这里,总不能失了礼数。
福娘也跟着二哥儿大方回礼。
这朱勉的为人尚不知如何,但看着总比何家那位大表哥强上许多。
朱勉的容貌应当是随其母多些,生的十分秀气,身材也欣长挺拔,眉宇间神情却透着坚毅,一下子就把面相上的几分阴柔扭成了男儿的健朗刚强,绝非何健那等脂粉堆里长起来的目中无人之辈。
二哥儿福娘他们打量朱勉的同时,朱勉又何尝不是借着行礼的机会打量曾家兄妹。
他的视线在只配了块桂花白玉佩、衣饰朴实无华的福娘身上略微多停了一息的功夫就转了开去,笑着又一拱手:“我是替母亲来请二表弟和大表妹过去的。从这儿到府上租赁的院子还有几步路,若是表弟表妹不嫌弃,咱们一同到车上吃茶说话可好?”
说话间,郡王府前头开道的亲卫们纷纷避开,世子妃规制的马车已经到了眼前。车夫躬身退下后,一个眉眼间透着十足灵气的婢女便从车上下来,恭恭敬敬的打起了车帘。
“让你去请你弟弟妹妹们,你倒让我好等。”
染着丹蔻的玉色手掌轻轻搭在车棱上,一个墨发高髻、只以金菊点缀鬓间,容貌与朱勉有七分相似的美妇人倾身走出,笑盈盈望向二哥儿和福娘二人,慈爱的对他们招了招手:“好孩子,不比理会我家那个呆小子,快过来让我瞧瞧。”
知道这就是诚郡王府那位深居简出的世子妃,二哥儿和福娘连忙紧走几步上前郑重行礼,却不忙着论亲戚辈份,只以夫人称之。
若是一会儿回去之后祖母有命,他们再改口也来得及。
朱夫人面上笑意更深,拉着二人连赞了几声好,又嗔怪的推了旁边微笑陪着的朱勉一把。
“还呆在这儿做什么?我要与你弟弟妹妹们说话,还不快去牵了你的马来,在外头好生护卫着,亏他们还叫你一声表哥,忒不会爱护弟妹。”
那份亲近让福娘和二哥儿不由对着眨了下眼,才乖巧的跟着上了朱夫人的车。
朱夫人领着人在车里坐定了,朱家的车队才又重新开动。朱勉自己驭着神驹跟在车旁,他的贴身心腹小厮却冷着脸叫住了刚才最先开口的护卫。
小厮皮笑肉不笑的瞧了瞧眼睛还长在头顶的护卫:“不是弟弟不仁义,哥哥闯下这样的大祸,险些把几辈子的老亲都得罪了,还不快请?一会儿让主子们看见了,又该不痛快。”
脑子里都是粪水的废物,真当王妃世子妃怕了谁不成?带出来得罪了人,免了他的差事都是主子们仁慈,就是老王妃都说不出半个不字,还当自己有什么硬仗腰子,收拾他都嫌麻烦。
那护卫面上一僵,虽然还有些不情愿,却也从旁人的态度中明白是自己闯了祸,只得勒紧缰绳去了队伍后头,心里难免失了笃定,慢慢有些不安起来。
车队又慢慢行了片刻,得到消息的萧氏便让吴嬷嬷陪着留在家中描花样子的二姑娘曾芷并三姑娘曾兰迎到了大门口。
吴嬷嬷微微躬身立在两位姑娘身后,抬眼看见朱家已经收了刚刚在溪流边遇见大姑娘他们之时打着的全副郡王府世子妃仪仗,面上一缓,对着丫头们中间的一个小丫头子点了点头,那小丫头便隐在人群中一溜烟退了回去,飞奔进去报信。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生病了,很早就趴倒,只好今天加更[蹲地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