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闻言并不吃惊,只是笑笑,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黄蓉叫他笑的浑身不自在,她到底还小,有时谎话编不完整也在所难免,她爹爹往往一听就能识破,她却不知这马文才如何,见他不再多言,继续挖树,便甩了甩头,不再纠结,就权当他不知道吧。
于是小黄蓉又道,“我爹爹今日下午要出岛采买杂物,不在弹指峰上练武。”
“出岛?”马文才一惊,心下有些意动,不知黄岛主出岛,愿不愿意带上自己?他想回宜兴看看,不知马府如今……如今还在不在。
黄蓉也是个七窍玲珑心,见他神色哪里还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心想果然被自己猜中了么,嘴里冷哼一声,直道,“怎么,我这桃花岛不入你的眼,你就这么急着想走?你在这里吃我们的,住我们的,穿我们的,还通通没有还清楚,就想这么跑了?想赖账是不是?”
“在下并没有……”马文才摇头,试图解释,却又被黄蓉打断。
“我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但爹爹不可能带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果不其然,马文才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却没有再说什么。
黄蓉又道,“下午你就别去弹指峰了,我见你挖桃树挖的上瘾,好心来告诫你。你难道不觉每日早上挖桃树时土地都像是没有被挖过一样么?”
马文才闻言便点头道,“是发现了的,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黄蓉得意洋洋,“这阵法是我爹爹所创,精妙绝伦,哪里是你这等愚……这等人可以参透的!告诉你罢,这阵法每日一到夜里子时就会有所变动,桃树改变位置,你倒是执着,却不知道,这里早已不是你原本选来挖的那棵树了!”
马文才一愣,嘴里情不自禁的惊叹,“竟有这样的事?这真是前所未闻,黄岛主好生厉害……”
黄蓉听他夸自家爹爹,顿时一扬下巴,背脊挺的老直,“那是当然,我爹爹是这世间最最最厉害的人了,没有之一!”
此时的小黄蓉,倒是才有了些顽童的模样,马文才见状,笑了笑道,“那真是谢谢蓉儿了,若是蓉儿不告诉我,我不知得白费多少工夫呢!”
让马文才叫她蓉儿,这还是黄蓉自己的话,但此时她听马文才如此叫自己,用的还是一副长辈的口吻,心里顿时又有些不快,只是自己有话在前,现下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反悔,实在憋屈,但想想一会儿马文才可能会出现的模样,便又笑起来,道,“跟我客气什么,算是为上次忘了你的事道歉罢。”
黄蓉一句话,便将上次的“故意杀人未遂”变成了“过失致人死亡未遂”,性质一下子就来了个大逆转,马文才自诩半个文人,对这些文字里的弯弯道道自然是在清楚不过,但也不会如何去同黄蓉计较,便对她笑了笑,又问道,“那我该如何?”
“你若是想挖倒它,便要在今日之内,夜里子时之前,一鼓作气,不然俱是白费。”这句话是大实话,不用编谎,黄蓉说的更是顺溜无比。“反正爹爹今日下午不在,你就在这里挖吧,只要倒一棵树,那阵法就不灵了,你也算报了仇。”
马文才点头,感激道,“多谢蓉儿了。”
见马文才继续低头挖土,黄蓉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回屋了,午饭时她端了一盘子清蒸鱼带去桃林边上,放在马文才身边。
“这是谁做的?”马文才吃了一惊。
“你笨死了!爹爹不在,又不是你,当然只能是我做的啦!”黄蓉不乐意的哼道。
“你还会做饭?”马文才更加吃惊,这位大小姐一看就是被黄岛主捧在手心宠着的主儿,他在岛上住的这许多日,就从未见她进过灶房,她真的会做饭?
“反正我做好了,你爱吃不吃!”小黄蓉却并未如马文才意料之中的暴跳如雷出言嘲讽,反倒一撇头,火烧屁股的飞快跑走了,像是后面有什么野兽在追赶她一样。
马文才挑眉看看她的背影,又低头看看盘子里的鱼,心中却有些奇怪,为何这鱼看起来如此美味,却没有闻到香气?
他看了看周围,干脆席地而坐,将盘子放在盘起的腿间,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儿鱼肚子上的肉,就塞入了嘴里,顿时,整张脸突然狠狠的皱成了包子皮,少说也得捏出了二百五十多道褶。
又腥,又咸,又苦,鱼鳞差点将他的舌头划出几道口子,简直就是他有史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一条鱼!
黄蓉到底是如何做的?
将嘴里混着鱼鳞的鱼肉吐出去,马文才缓了半天,那苦味才稍淡了些,腥味却直钻鼻子,萦绕不去,他揉揉眼睛,将被刺激出来的泪水擦掉,低头用筷子拨了拨那条鱼,发现鱼肚子根本没有被清理过,只是鱼胆不知怎么被戳破了,流的腹腔里都是,鱼自然苦涩难咽,根本不能吃。鱼鳞没有刮,腥气无比,他又用筷子沾了沾鱼汤,舌头只轻舔过一下,就肯定那黄蓉必是将整整一罐子的盐都倒了进去,这可比那日他喝的海水还要咸上数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