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姝乐呵呵地拽着绳子看风筝,美得很。
重晔若无其事地走回来又坐在我身边,道:“要是朕亲自放风筝,实在太不成体统。”
我回答:“可阿姝一个公主丢形象的放风筝也没成多大的体统。”
重晔面无表情道:“阿姝还小,趁现在多玩玩也是应该的,她不用活的太严肃,她又不是长姐。”
唉……多希望和重姝一样单纯欢乐啊,可我这个经历这个岁数再憧憬这些,那就有恶意装嫩的嫌疑了。
我顺手削苹果,边削边分心说话:“是啊,人活的那么累干嘛呢,该趁年轻的时候想干嘛就干嘛,不能等老了走不动才后悔,只是啊,你们这生在帝王家就是无可奈何,生下来就有各自的责任,就连莫名其妙嫁来的哀家也感受到了,好在阿姝还小,也是女孩子,将来好好选个驸马嫁出去了也算是圆满了。”话说完,我苹果也削完了,我递给他:“皇上吃个苹果吧。”
重晔盯着我手上没皮的苹果看,接过就咬了一口,挑眉道:“这种事以后让奴才做就好了。”
我放下刀拿手帕擦手:“不行,哀家有强迫症,必须一条皮非常完整并且苹果削完以后要很平整,目前为止还没人能练成,所以只能自己动手。”
重晔打量了一下被我削成一个椭圆型的苹果还外带两个坑,挑了挑眉。
我轻咳着解释:“比起看着别人削的不好难受,我还是能接受自己的手法,你看我削成一个梨子的形状了。”
重晔:“……”
这天重晔特给面子,苹果啃地特干净,这让哀家头一回感觉到了他的孝心真不是装出来的。
重晔今天还跟我唠嗑了好一会儿,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不过我依旧能看出来,年仅十六岁的重晔真的是老成的可以,虽然面上他还没亲政,可内里应该什么都明白,说他人小鬼大都不够夸。
最可喜可贺的是,哀家第二日就去垂帘听政了。
今天最大的事情就是霍云琰得胜回朝,现在大部队正在朝京城开过来,何其壮观。
那日因为哀家一句戏言说听不清而遭到重晔和萧湛打压的大理寺丞终究还是被撤了职,换了一个更年轻且声音洪亮的来顶上,哀家是打不了盹了。
有人提议要给霍云琰论功行赏,问题就是赏什么,萧湛认为爵位,金银财宝这样的真的见多不怪,霍将军劳苦功高,应该不是这些俗物和虚爵可以收买人心的。
于是重晔头一偏,问我:“那太后有没有什么想法?该如何论功行赏。”
这哀家怎么知道啊!
我认真思考完就开始胡说八道:“哀家身为女子,自然思维同男子不同,按哀家的思想,霍将军为大齐效力,镇守边关上阵杀敌,在边关守了好几年,人应该消瘦了许多,那么滋补品是不可少的,另就是,霍将军为大齐付出了大好青春,哀家听闻霍将军尚未娶亲,倒是可以为霍将军物色一位贤内助,也好让霍将军无后顾之忧。”
朝堂上突然静默了。
我私以为大约是我冷场了,并且说了不太合时宜和不太讨喜的话。
良久,重晔声音沉沉:“太后所言颇有道理。”
紧接着我爹个爱凑热闹的就说道:“霍将军有功于我大齐,孤身在外许久,也该娶亲安家了,不过说到此事,老臣好像记得摄政王年过二十五了也没娶亲,比起霍将军,摄政王更加有功,摄政王是否也该考虑家事了?”
我心一紧,要不是妆太厚施展不开,否则我现在有点惊慌的表情真是要暴露无遗了。
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我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我爹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萧湛确实也没娶亲,一直是孤家寡人,我一度无耻且厚脸皮的认为他是不是爱我爱的深沉所以为我守身如玉,虽然没那个脸面去问,就怕戳人伤痕。
但是这件事被提上日程,我才意识到,萧湛身为一个男人,他也是需要老婆的,更别提他的身份了。
我觉得自己长袖下的手正在不自觉地握紧椅子的把手,手心还隐隐地出了点汗。
一边出汗还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抽自己耳光。
庄宜珺你不能这么自私,你自个儿这辈子是没指望再嫁要孤独终老了,你有什么资格让萧湛陪你一起孤独终老。
刚想完这句话,萧湛表态了:“多谢庄相关心,只是朝堂上不论家事,况且先帝遗命,要本王辅政,现在新帝刚刚继位,政局尚未稳定,本王又怎能以自己的家事为重而弃皇上于不顾?待来日皇上亲政了再考虑也不迟。”
我的手微微放松一点,紧接着我爹又说了一句话:“方才太后说,霍将军劳苦功高回朝,需要一个贤内助,如此同理可见,或许摄政王也需要一个贤内助,臣斗胆,不知太后对此事怎么看?”
哀家能怎么看!
哀家能让萧湛一辈子为了哀家守寡么!
庄沛之,老狐狸,忒狡猾。
他就是故意在为难我,要是我反对萧湛娶老婆反对的太明显,很容易给旁人看出点端倪来,要是不反对,萧湛就要抱得美人归了,我心里会难过,这么突然的情况我都没做好准备应对啊。
刚刚松开的手又攥起来了。
我的小心肝李长德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朝着重晔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愣愣了一会儿,灵关一闪,顷刻间就明白了李长德意思。
我轻咳两声润润嗓,随即开口:“这件事是摄政王的私事,哀家不好全权做主,一切看摄政王的意思。”
萧湛的脾气我太清楚了,如果我刚刚说的是,好,一切哀家承包了。
那么可能今晚他就抱着美人洞房了。
在今晚就难过和以后才难过之间,我选择以后再难过。
隔着帘子我看不清朝堂上人的表情,但是却厚脸皮的认为萧湛现在心里肯定高兴的很。
我爹他让我进宫的时候没跟我说过到底让我干嘛,是让我在朝堂上同意附和他的观点还是怎么着一直没个准信,好像唯一明说的事情就是让我在朝堂上的帘子后面坐着镇场子,可是镇了场子接下去要干嘛呢?
静了一会儿,庄相又道:“那么臣再斗胆提议,为霍将军选贤内助的事情,不如由太后亲自来挑选,成就一段佳话?”
我一怔,合着是在这里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