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喝完药,我问他:“说来,那刺客的事情,结果如何了?”
重晔道:“卫勉已经查出来是西南灾荒后因为不满对灾荒的处理所以才造反来的乱党,他已经派人去查了,所幸的是规模不算大,打压一下安抚一下,恩威并施,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在重晔的字里行间总能觉得他说话就是这般轻巧,好像什么事都能用一句话解决,比如“没事,这是小事。”但是又能默不作声地处理的井井有条。
我由衷地佩服他。
我开了一句玩笑:“不过由此倒是可以看来,西南那里出人才,个个都武艺高强。”
重晔接过我手里的空碗起身放到旁边的桌上,背对着我说道:“你也觉得不对劲?”
我就诚实地回答:“先不论是谁派来的刺客,单看她们训练有素而且目的性极强,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要说西南那里是些什么人,是个人都知道都是些农民,能有多少想法,能那么大老远地跑来行刺一下?”
重晔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肯定没在笑,他就这么背对着我说话:“你说得对,那你觉得真相又是什么?”
我突然想笑,真相?真相都快贴到我脑门上了。我模棱两可地回答他:“不管到底真相是什么,既然刺客说他们是西南来的乱党就是西南来的乱党,别的真相……可能不适合在现在揭开。”
我觉得我说的够明白了吧,我觉得我挺大智若愚了吧。
重晔回过身来笑了笑:“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到这件事,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兜兜转转这么久,我蠢到去怀疑重晔给我下毒,为什么我就想不到是自家老爹想给我下毒呢。
我想起先前重欢邀我看戏的事儿,我就问重晔:“长公主邀我看过两日看戏,太医说我已经没事了,我可以去的吧。”
咦,我为什么要征求重晔的意见?
重晔重新走过来坐下道:“李太医同朕回禀过了,你中毒尚浅,也是下毒者有意不让你察觉的太快,所以每次下毒的量都很少,这样你就会慢慢的中毒,等真正察觉到了的时候,基本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自嘲道:“那我是特殊人群么,既中毒不深却还是几天内就有了反应。”
重晔停了停,神色凝重道:“宜珺,我跟你说一件事,虽然你知道以后可能会很生气,但是……我只想说,这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我觉得我好像猜到了些什么,心情尤其地平静,我道:“说吧。”
“我很早就察觉你可能被人下了毒,但是怕打草惊蛇,又没有头绪到底是谁要下毒害你,只好暗中调查。”
我更加平静:“所以呢?调查的结果是什么呢?还有蛇被你引出洞没有?”
重晔紧锁着眉头道:“你最后会吐血是我安排的。”
我微不可查地身子一怔,依旧和他四目相对,出重晔意料的没有生气。
我没说话也没表情,就这么看着他。
重晔好像有点不太习惯,甚至不确定地问我:“你……不生气?”
我皱眉反问:“我干嘛要生气?你不是说了是权宜之计么,所以是没办法的事情,反正也就吐口血,不碍事的。”
说实话,我没有撒谎,我确实没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他是帝王,有人要对付他,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他为了查出些什么来偶尔牺牲个一两个人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他没让人继续毒死我已经是很客气了。
只是……我想到了一个人,这次换我不确定地问他:“那这件事,摄政王知道么?”
重晔顿了顿,回答:“知道。”
唉……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重晔解释道:“其实到底怎么回事,宜珺心里应该也有主意了,这些帐朕都会记在心里,以后……一定会一起算……”
和重晔相处下来,我也摸清了他一些习性,一般他自称“我”的时候,都是在说体己话真心话的时候,也是放下身段的时候,一般自称“朕”的时候,都是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当然也包括生气的时候。
我揉着额角闭目:“哀家有点累了,皇上就和阿姝一起用膳吧,哀家一会儿起来再用。”
同理,我对他自称“哀家”的时候,说明我心情不太好了。
重晔没有说什么,只扶了我躺下,好心地替我掖了掖被角,我翻身过去背对着他,闭眼睡过去。
我能感觉到重晔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关上门。
重晔要利用我中毒的事情查清楚我爹是不是要动手我没有意见,这还真是无计可施的办法,我没有生气也是真的,就是有点心痛,为什么在我刚刚感觉到重晔其实是个挺会关心人的男人之后让我知道其实他城府比我想象地更深,做戏的本事也不知道是深得谁的真传。
要知道他这样一个原本该和我是对立面且又这么好看的男人对我表达着关心是分分钟要拿下我的节奏啊,时常能惹得我一颗少女心砰然地那么动一下……
等会儿,我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