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们都吓得求饶,又拿了干净的帕子给薛蟠捂脸,又有人飞奔出去找大夫的,一会儿店家也上来察看究竟,被薛蟠一把抓住衣服前襟,眼中冒火地怒吼:“天杀的你在店里养什么狗!咬伤了本大爷,你那腔子上有几个脑袋够赔偿的?”
店家吓得抖抖索索地说:“客官,小老儿养的这条狗一贯温顺,不知道今儿怎么发起狂来,小老儿这便叫人把它杀了,做成狗肉煲,给客官您赔罪!”
薛蟠一口啐他脸上,说:“一锅狗肉就想糊弄过去?把你自己做成人头煲给大爷端来,大爷才能消气!”
林煜拉着贾环要走,那薛蟠却还拦在头里,说:“小环儿,你别走啊,看我薛大这脸都流血了,你不心疼则个?”
贾环又被他气得怒发上指,声音都发起飘来,说:“有病就快去看大夫,别在这里,好狗不挡道!”
薛蟠瞪起一对牛眼,说:“哟呵,小环儿,你敢在我面前挺腰子,信不信我告诉姨丈,叫他打你!”薛蟠口中的“姨丈”就是贾政。
话音刚落,薛蟠没流血的另一侧脸已经着了一巴掌,“啪”地一声十分响亮。
薛蟠“嗷嗷”叫着要向林煜扑去,却被此时赶来的一位青年男子拉住了,连声说:“薛大爷息怒,都是自家人,混闹下去叫外人看笑话啊。”
薛蟠扭头一看,拉住自己的人却是宁国府的长孙贾蓉,也不知道是哪个耳报神把他给找了来调解的。
贾蓉笑嘻嘻地说:“薛大爷,今儿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啊。别人你忘了不打紧,怎么倒是把林家大爷给忘了呢?不过,林大爷长期在宫里呆着,你见到他的时候原是要少些。”
薛蟠一听是在宫里给皇子当侍读的林煜,饶是他再愣头青,也知道是惹不起的,只是当众挨了一巴掌,太丢人了,又没有台阶下,只得红脸涨头地盯着林煜看。
林煜见薛蟠如此狼狈,也就点到为止,轻笑着说:“薛大爷,兄弟是看你一边脸红着,一边脸白着不好看,这才拍了你的左边脸一下。这下子倒是好,两边都是一般的红通通,就是串个堂会都不用上妆了!”
薛蟠:“你……”薛蟠原是个粗人,这样含讥带讽的话虽然听得懂,却不会回说,只是捏着拳头喘粗气。
贾蓉忙打圆场,说:“薛大爷哪里会唱什么堂会,林大爷说笑了!说起来,林大爷吃好了没有,若不嫌弃,侄儿倒是想做个东道……”
林煜拉着贾环走,说:“心领了。不过我早就饱了,看着那副嘴脸还能吃得下什么?”
一时离开了酒楼,林煜见贾环还是闷闷不乐地,便带着他回了商铺,进了內间,才柔声问道:“还在和那样畜生似的东西生气呢?今天他也算是吃了大亏了,你还不解气?”
贾环沉着脸说:“若是别的都没事,唯有他一口一个小环儿叫得我实在羞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呢,其实我在学堂里根本不理会他的。”
林煜笑着安抚他,说:“我知道你行得正,可是,这世上总有那么些横行无忌又不知羞耻的人,要惹得你生些没来头的气。过了也就算了,一直生气实在是和自己过不去。”
贾环这才渐渐地好起来,一会儿又想起来,磨着牙说:“那人太不要脸,我以前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都是男的,他却……”
林煜宽慰地说:“别说你了,就是九皇子那么尊贵,还有人打他的主意呢。”
贾环一听来了兴致,忙靠近林煜,催促说:“是吗是吗?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啊。”
林煜一时口快,这会儿醒过神来,不论贾环怎么套问卖萌,都不肯实言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