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爷和庞润良两人来到戏台前的时候,看到戏台上空无一人,只有苏东来一个人坐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茶,缓缓摇着头,右手还在膝盖上充满节奏地拍着,似乎那戏台之上真得有人在表演。
左爷不像过去那般深沉,庞润良也不再是瞎子的装扮,过去最常用的道具墨镜早已摘下,一双眼睛灵动的很,两人有个共同点,目光中透出得全都是恐惧。
苏东来缓缓将茶盏放在身边的石几之上,微笑道:“你们知道我在听什么戏?”
左爷低下头,庞润良却扑通跪了下去,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苏东来叹了口气道:“你们跟随我这么多年,我的脾气你们应该知道。”
庞润良扬起右手狠狠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道:“宗主,我错了!”
苏东来道:“我交代你们去做的事情,是不可以让第三人知道的,虽然你们两个都是在为我办事,但是你们却不该私下沟通。”他的目光冷冷盯住左爷道:“左强,我自问对你不薄,你在我的背后搞什么?”
左爷缓缓跪了下去:“我对宗主绝无二心,满腔忠诚对天可表!”
苏东来道:“话谁都会说,如果我不信任你们,就不会派你们去查这些事,可凡事都要有个限度,该查的不该查的,你们都在调查。”
庞润良颤声道:“宗主,我们是关心您的安全……”
苏东来端起茶盏,将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庞润良的脸上,然后扬起茶盏猛然击落在左爷的额头,庞润良被滚烫的茶水烫得一个激灵,左爷却被坚硬的茶盏砸破了额角,两人狼狈不堪地跪在那里,动都不敢动,生怕再度触怒了苏东来的逆鳞。
苏东来却因为这个动作而有些轻微的气喘,他低声道:“左强,我让你去追查苏美红的下落,你非但没有查到,反而过早将她惊动,让她从你的眼皮底下逃走,这笔账我始终都没跟你算。”
左爷额头流出的鲜血已经模糊了他的右眼,这让他本就丑怪的面孔显得越发可怖。
苏东来又望着庞润良道:“我让你去查苏乐,并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以你的聪明才智,早就应该猜到其中的缘由。”
庞润良点了点头,他的嘴唇已经颤抖了起来。
苏东来道:“你们两个却背着我私自沟通,你们在查什么?你们又查到了什么?”
左爷道:“宗主,我们可以对天发誓,我们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只是那天我偶然发现夫人找庞润良问话,我才找他追问缘由。”
庞润良慌忙道:“我在夫人面前没有乱说话,她问我宗主去美国的事情,我只是按照宗主告诉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她。”
左爷道:“宗主,恕我大胆,我们都感觉宗主最近做事明显和过去不同,我们真得是担心宗主……”
苏东来道:“有担心我的功夫,为什么不多担心担心你们自己的姓命,担心担心你们家人的安危?”
听到这句话,两人都是不寒而栗。
苏东来叹了口气道:“我不管你们看到什么,查到什么,都不能泄露出一丝一毫的风声,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苏东来没有把这番话说完,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道:“走吧!太好奇的人,总会很短命!”
左爷和庞润良慌忙爬起身来,向苏东来深深一躬,狼狈不堪地走了。
两人走后,苏东来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的右手握拳,用力抵住自己的肝部,难熬的疼痛让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月光如水,照在苏东来的面孔上,越发显得惨白如纸。
身后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苏东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转瞬之间驱散了所有的病容,低声道:“你来了?”
一位身穿古代戏服的美丽女子出现在他的身后,女子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岁月并没有夺走她的美丽和风姿,她轻声道:“来了!”然后她缓步走向戏台。
站在戏台之上,清唱道:“浪迹天涯三长载,暮春又入沈园来,输与杨柳双燕子,书剑飘零独自回,花易落,人易醉,山河残缺难忘怀,当曰应邀福州去,问婉妹,可愿展翅远飞开,东风沉醉黄藤酒,往事如烟不可追,为什么红楼一别蓬山远,为什么重托锦书讯不回,为什么晴天难补鸾镜碎,为什么寒风吹折雪中梅……”浅吟低唱,声音低沉舒缓,唱出百转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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