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费了极大的力气,极多的心思,处处埋子,才堪堪赢了棋夫子。
棋夫子捏着黑中的棋子,像是接受不了自己下败的事实,眼睛圆瞪着龙绯云,耍起了小孩般的脾气,“不行,不行,再来一局!”
“再来一局当然可以,夫子是不是承认自己输了?不必让我再学棋艺?”龙绯云笑起来时,眼梢勾勒,带着狡黠的魅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棋局上,只有清安一人望着她,看见她眼梢间凌厉的美,只觉得自己的这颗心跳得好快。
棋夫子忍着暴躁怒意,硬是点了点头,“不说那些了,我们再来一局。”
棋局一直从中午持续到了傍晚,龙绯云有意让子之后,棋夫子总算赢回了一次,这才心满意足地放龙绯云走。
龙绯云站起身子,疲乏地捏了捏自己的肩膀,“两位夫子,还要继续教我书画?”
书夫子一拱手,圆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不敢!大小姐乃是石中藏玉,世人只见其表,不见其实,所以才对大小姐产生了诸多偏见。要我说,大小姐无论琴棋书画的造诣,都在我们四夫子之上,我们尚要请教大小姐,岂敢自称是大小姐的夫子。”
“书夫子过奖了。”龙绯云抬了手,同样行礼,还好书夫子好说话,不要她费心再讨价还价比上一回。
“大小姐日后有不懂的字,便来问我。”书夫子脸上忽然露出自嘲的笑意,“大小姐明理善论,我的眼界比之大小姐,太短太浅,也没办法教大小姐任何。最多能教大小姐将字认全了。”
画夫子打了个哈气,摇着手里的纸扇,“书夫子说得不错,我们要做大小姐的老师还不够格!说来,大小姐像是琴棋书画样样不会的‘草包’,可谁知并非草包,而是天纵之才,早已能脱其形,关其神,领悟琴棋书画中的精髓,这一点我们都不能做到。大小姐在私塾中可随意来去,想听谁的课便听谁的课,想学些什么便学些什么,我们绝不再干涉大小姐。”
这样的评价,可谓至高无比,龙家子嗣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得到过四夫子这样的评价与折服。
龙绯云分明是个养在乡下什么都不会草包,但四个夫子居然说他们还不配做龙绯云的老师!
龙家兄妹除了震惊,剩下的还是震惊。
“她……她怎么会……”龙璧茵太过震惊,以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她身边的几个人同样是无比的惊愕,却默然无言,他们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们永远都得不到夫子们这样的评价,龙绯云像是比他们高出太多太多,连嫉妒都变得可笑起来,剩下的只有难言的酸涩与苦闷。
特别是龙薄天与龙香君,一个是一母同胞的哥哥,一个是精心培养的典范,统统都输给了龙绯云。
“你们明天继续来上课不许迟到!”琴夫子依旧是冷冰冰的面容,但对上龙绯云时,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再没有之前的心高气傲,连正眼相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出了书斋的门,龙家兄妹各走各的,谁都不愿再靠近龙绯云一步。
往日爱生是非的龙璧茵,这一回走得格外的急,格外的快。
龙香君望着西边落下的太阳,恍惚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她错了,她不该让龙绯云上山进私塾,不该让她展露出自己的光芒。
她以为的草包,却是夫子口中的天纵之才!
一直被贱命养大的野种,怎么可能是天纵之才呢?龙香君想不明白!
明月升空后,繁星都被夺去了光辉,成了点缀,而她也成了龙绯云身边的点缀。
“香君姐姐,”龙璧茵凑过去,看她脸色极其难看,想要安慰她,却被龙香君阴狠地瞪了一眼。
“不要跟我说话,你们不配!”对,她是比不上龙绯云,但还不至于和这些一出生就是麻雀命,贱妾生下的庶女沦为一谈。
龙璧茵被她吓了一跳,委屈至极地捏着手中的绣帕,龙璧月冷冷地笑了起来,“妹妹看你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这么久,有用吗?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一句‘你不配’!”
“不是的……”龙璧茵挨了骂,委屈气恼地哭了起来,“都是因为龙绯云,她惹恼了香君姐姐,香君姐姐才会这样对我!”
龙薄天的心中同样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他们瞧不起,戏弄的乡野草包,竟一天比一天展露出夺目光彩。
他一直以为香君才是淑女典范,才是真正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龙薄天收回了出神的目光,冷冷一笑,香君依旧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大家小姐,龙绯云满身的纨绔恣意,根本没法与香君相比。
她能赢得夫子们的关注,不过是用了投机取巧的方法,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小聪明。夫子们因为她是龙家嫡女,才会称赞不绝,竟将那草包说成是什么天纵奇才,石中藏玉,真是可笑!甚至让那纨绔草包夺去了香君的光芒。
现在香君一定很伤心,很难受吧!
龙薄天捏紧了拳头,这个野种回龙家就是个错误,有了香君,她就不该再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