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另嫁他人,我自然是要来看一看的。”公狐狸这张倾国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恼怒,笑意夺人的模样,让龙绯云顿觉不妙,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招。
龙绯云转过身子,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我不是你的夫人!另外,龙香君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公狐狸站起了身子,笑声有点轻,像是细碎的雪随风缱绻:“小猫儿,拜堂的礼仪虽是免了,但你手上戴着凤戒,这一辈子都不要想与我撇清关系。你若真想成为祁家的媳妇,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是我的,总归只能还我!至于龙香君是如何找到这,又是如何猜出你的身份,我妻这么聪慧一定能猜到。”
“还不是因为你!”龙绯云背对着他,声音沉了一度,“蝇逐腐肉。要不是你来了这儿,龙香君怎么会寻来,又怎么会怀疑到我的身份?”
“另外!”龙绯云转过身子,赤瞳厌烦地盯着他,“我跟你,跟你们凤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别再让我听到‘妻’这个字!”
门外的小丫鬟觉得奇怪,用手敲了敲房门,问道:“夫人是您在说话吗?可是需要我们伺候?”
龙绯云压下身子,用手捏住凤卿红狐狸皮毛的衣领。四目相对,两唇相近。
赤瞳一片冷凉,威势夺人。而凤卿狼狈地被她捏着衣领,唇边温柔笑意却不减,似乎眼前人无论做什么,他都能无休止地包容下去。
听到敲门声之后,龙绯云才松开了手将凤卿一推,声音淡淡道:“不需要你们进来伺候,何时公子来了,你们通报一声便可。”
她可不想被人在新婚之夜“捉奸在房”!
外面的丫鬟觉着奇怪,皱着眉眼应了一声“是……”
“你什么时候走?”龙绯云移开目光望着云母片窗外越发冷沉的夜幕,声音听不出起伏地下了逐客令。
大红色的灯笼晕开一角,看着温暖又耀眼,但她的心一直高高悬着。屋里又多了一只道行千年的公狐狸,龙绯云几乎心烦得想将他扔出去。
“我不走。”凤卿扇动着玉扇般的睫毛,宛若在自己住处一般,很是闲适雍容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西北之地苦寒,今夜又是新婚之夜,哪有让娘子独守洞房的道理。”丰润的唇轻抿在白瓷杯沿,诱人得过分,看得龙绯云眉头一跳。
龙绯云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咬牙压低声道:“你想疯,别拉着我一起!想偷人家媳妇,出门右拐去别家,不送!但你要是敢在祁家宅子里乱来,凤卿你信不信我让你下半辈子都不举!”
一双修润如上等玉雕的手指,温柔抚上她想落下赶人的手心,“云儿,你的手凉,让我为你暖暖。这儿不比雍州,你怕是待不惯。冻伤了自己,我会心疼。”
在龙绯云回神之前,他已捧着她的双手送进了自己的狐裘之下,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龙绯云一怔。
龙绯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公狐狸握住了手腕,温润靡靡的声音像是雨落琴弦,一开口就消去了她所有怒意,“我在凤家都没有为难过你,又怎会在祁家这种地方碰你?小猫儿,你想如何,去哪儿,做什么,我都由着你。你代替狄蔓嫁入祁家,我亦没有为难过你。我这次来,只是为了看住我的女人,不让任何人占了便宜去。我们尚且还未洞房花烛,岂能让旁人先得偿所愿。”
他会为她建造出最华美的囚笼,天下山河为笼,只为囚住她耀眼高飞的羽翼。
这座山河囚笼尚未建造好,他怎会将她拱手让人。
赤瞳望着这张祸国殃民,温柔若桃花十里的容颜,一瞬迷离之后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他敢不走,是笃定了祁道远今夜不会来洞房,更不会留下过夜吗?
“云儿,什么都瞒不住你。”公狐狸极浅的笑了笑,眸光像是惊鸿照影般晃动。
龙绯云忽然转过了身子,公狐狸心思玲珑,手腕极多,不管他用了什么法子拖住了祁道远,都算是帮了她这一回。
一声似笑似叹的声音响起,披着大红嫁衣的纤瘦肩头微颤,“凤卿,有时候连我都看不透你。我不是你们凤家要找的人,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为何要缠着我不放?”
她自知不是绝色佳人,也无超凡的本事,能让四公子之首的凤家公子为之转悠,她可没那么大的魅力。
再者说,像凤卿这样的人,美色财富于他而言唾手可得。他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当真是天下归顺的野心?
龙绯云转身就对上他一汪柔似清月,浅似水银的明眸。
眼前人如诗画堂前月,如江霜二月红。艳极人世的一抹红,又怎会是龙椅座上的白骨血……她真的是越发看不懂他。
凤卿丰润的唇间掠过怡人的浅笑,刚要开口,便听见龙绯云淡漠的声音:“世间一切有所得,必有所失。正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凤公子几次三番地出现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吧!”
珊瑚鎏金冠下的青丝轻点间从肩头滑落,他端茶饮过,声音润泽,不高不低地开口:“世事如棋,步步为营,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有所得。执棋者,当少失而多得,方能常胜。但唯有一样不能计较在其中,那便是——情!”
“云儿,若说我是为了什么而出现在你的身边。那答案很简单也显而易见,我只是为了你。而你便是我的情之所往,为你,满盘皆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