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住的地方,他歪歪扭扭地刻下过一个名字。每次上阵杀敌,都像是有她陪在身边。
长枪扫过,劈,横,挑都是那人一招一式亲手传授给他的。
湛蓝色的眼瞳幽深如海。手腕转银枪,招招凌厉,逼得龙绯云用剑格挡,倒退了几步。
那一年边塞,红缨翻动如同落花,而十几年后的今天,银枪下的红缨早已与泥土混为了一色。
长枪刺来,她反身一剑将他手中握着的长枪砍断。
看着枪尖落地,一直诡异静默的鬼军首领,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用尽全身蛮力将剩下的枪杆朝着龙绯云的心脏处刺去。
鬼军已是异于常人,他的力量更是出奇的大。龙绯云握着剩下的枪杆,木屑刺破掌心,鲜血淋漓。
一路被逼得后退,脚下尘烟起,还是被他用剩下的枪杆刺穿,钉在了桃花岭的百年桃树上。
好在最后一刻,她踢中了鬼军首领的手腕,逼得他将枪杆提高了一尺,只是刺穿了她的肩胛骨。
从木桩间涌出的血,蔓延淋漓,很快染湿了龙绯云胸前的衣襟,也打湿了她的后背。
苍白失色的唇在轻颤,大颗汗珠从她的额间滚落。
龙绯云却勾起莫测的笑意:“不愧是我娘亲手打磨出的一把‘刀’,锋锐尚存。”
“快杀了她!”龙香君看着被钉在桃树上的龙绯云,急切地催促。只要补上一刀,龙绯云就可以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龙绯云反手握住刺穿肩头的枪杆,狠狠一拔,血沫飞溅到近在咫尺的对手脸上。
鬼军首领用湛蓝的眸望着自己,又像是望着遥远时空中的另一个人。
她凌厉带笑的眼神,那样的熟悉……
龙香君不敢靠近,在原地踱着步子,不停地尖声催促:“杀了她!快点杀了她!”
她的左手算是暂时废了,龙绯云从桃树间滑落身子,树身上留下一片模糊血迹。她将龙剑刺入花泥,勉强维持住了身形。
她还不能死,那只黑心肝的臭狐狸还在等她回去。要是等不到她回去,也不知爱撒娇的狐狸会不会哭鼻子。
几片桃花从枝头吹落,龙绯云伸手握住。眼前的鬼军首领再次向她走来,剧痛之下,她的目光却有些模糊。
狐狸,我快要撑不住了。
又是几片桃花落下,一阵淡淡的芝兰香气随着夜风而来,“站起来!”
淡淡的声音,如冰玉相撞,不容拒绝。这是冰山大神独有的口吻,一点点唤回了她的神智。
龙绯云拔出龙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望向桃花枝头,那一袭白衣,比月光清寒,却让她心中安然起来。
“师傅,你来了?”
龙浔没有回答,只用平淡清冷的目光望着她,仿佛看不见她染了半身的血迹。
“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剑招吗?”
“记得!”龙绯云撕下衣摆,缠在了肩头的血窟窿上。
那四式看似简单,却又千变万化。只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领悟其中的精髓,所以极少去用。
“用!”冰山大神只丢下这一个字就不再说话,倒是言简意赅。
“第一式,披星揽月海潮生。”她握剑,闭上了眼睛,气走丹田,放松全身。用心去感受万事万物。
耳边有清越的萧声响起,如凤长鸣,直上九霄,似要荡涤附在明月上的妖煞。
手中的龙剑生出了一层剑气,如雾如幻。
“第二式,寂静山河叩玉魂。”和着萧声,她缓缓念出,力拔山河的一剑劈下,神鬼莫挡。
鬼军首领惊起,身形如鹰,掠出几丈之遥,还是被白雾般朦胧的剑气所伤。身上无伤,但内脏俱碎。
不可抑制地喷出了一道紫红色的血。
“万般峥嵘指尖鸣,风花雪落八云筝!”萧声转急,龙绯云将所有的内气都聚集在手腕上,让自己的心与剑心相通。
剑锋一震,发出龙吟鸣响,子剑飞出。像是能被龙绯云闭目操控,如同两条青龙在鬼军首领周围萦绕飞旋,击打他的各处关节要害。
子剑归于母剑时,他的周身已出现大大小小百余道伤口,紫红色带着瘴毒的血流出。
“扑通”一声,鬼军首领跪在了地上,往前倾倒。只在那一瞬,飞旋的子剑已废去了他所有经脉。他虽不会死,却已然成了连站立都做不到的废人。
黄泉蛊能愈合他们的伤势,但要让断掉的经脉愈合,至少要等上几个月的时间。在这几个月里,他都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