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离开时可以不给安笙承诺的,也好过她抱着希望到破灭。
看着逐渐亮起的天边,她唇边一直隐隐的挂着嘲讽的笑,难道真的要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动心吗?
君修冥一夜未眠,五更天时便从寿安宫那边过来了,为了不吵醒她,他没让婢女通传,轻手轻脚的步入了殿内。
看着她小脸上染着一层淡淡的光华,如同有曦光从她身上散发,只是似乎睡得并不好,秀眉轻微的拧起。
安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朦胧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见仍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心里有几分的气恼。
而后便直接抱着被子侧到了另一边,并不搭理他。
君修冥也不恼,从身后拥她入怀,将头埋在她柔软的发间:“在生朕的气?”
安笙将脸埋入柔软的锦被,依旧对他不理不睬。心里有些疑惑,以前他不是挺讨厌皇后的吗?
现在这副讨好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前两日他还对她冷冰冰的。
君修冥无奈的板过她身体,不让她再继续逃避:“别气了,都是朕的错,朕再也不会食言了,可是你……”也不应该骗朕。
后半句话,他根本不曾说出口,想着她这么做也一定有她的原因,便也罢了。
安笙低敛的长睫轻颤几下,抬眸静静凝视着他,半响后,才低声问道:“有清妍不就够了吗?还来坤宁宫做什么?再则臣妾这不洁之身,也配不上皇上的怜爱。”
君修冥情不自禁的微弯了唇角,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朕不在乎,好了,时辰还早,再睡一会!”
实则他自己也困得不行,在寿安宫偏殿他一宿难眠。
安笙眸色黯然些许,见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君宁那日与她说的事,轻叹道:“皇上,惠贵妃腹中孩子的事……”是宁王……
谁料她话不曾说完,就听见耳边传来冷哼。
君修冥唇角笑意讥讽:“她们哪个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家族荣耀才迈入宫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后果。朕给她们想要的,她们也该付出能付出的,这样很公平。”
他的手臂缠在她腰间,低头吻在她额头:“别再胡思乱想,乖,睡吧。”
安笙无力的合起眼帘,虽然被他的温暖包围着,却依旧觉得异常寒冷,那股寒意从心里向外源源不断的渗透。
不知为何,睡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突然让她觉得陌生而可怕。
翌日清晨,清妍起身之时,身畔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
司琪推门而入,含笑一拜:“奴婢给主子道喜了。”
清妍的脸色却并不好,在司琪的搀扶下起身下榻,坐到铜镜前:“有什么好恭喜的。”
“只要娘娘诞下皇子,这皇后之位还不是娘娘的囊中之物。”司琪笑着将一碗浓黑的汤药端到清妍面前,那是她从御医院求来的方子,有助女子受孕。
清妍不解道:“这是什么?”
司琪脸上带着笑意,附耳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清妍脸颊顿时羞恼一片,而后手一挥,便将药碗打翻在地,冷声道:“他根本就没碰我!”
司琪大惊失色:“什么,皇上没碰主子,怎么会这样?”
清妍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你问我,我又问谁去?也不知那白楉贤所说究竟是真是假,如若不然,他又为何如此冷落我?”
司琪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开口道:“改日奴婢找个机会出宫一趟与王爷亲自说明情况。”
清妍烦闷的叹了一口气,又问:“皇上是何时离去的?”
司琪淡淡的说道:“皇上是五更天时走的,听说上完早朝又去了皇后寝宫,也不知怎么的,至昨日那件事,皇上对皇后的态度好像有了改观。”
清妍却只是嘲讽的冷哼了一声:“皇后不就是先皇穿过的一只破鞋,就算皇上现在态度对她有所改观,早晚也会像以前那样弃她于不顾。”
司琪也没再多说,一双巧手却利落的为清妍梳起发髻。
一番洗漱后,清妍看着铜镜中艳丽逼人的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倒比她以前留宿街头的日子好了太多。
所以她一定要争取,如若不然她很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而就在此时,天空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之后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坤宁宫内,安笙从睡梦中惊醒,额头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单薄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八两!”
她双手紧压在胸口的位置,急促的喘息。
君修冥下完朝之后见她还睡着,便也跟着她一起又睡了会。
听到她恐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醒过来,紧张的将她拥在怀中:“怎么了?”
安笙回过头看向他,刚要开口,但又意识到她自己的身份,摇了摇头,双手却紧握成拳,不停的捶打着额头。
她还记得,八两死在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却无能为力。
他将她扣在胸膛,温声低哄着,微敛的墨眸中是难掩的心疼:“好了,别怕,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
安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沉默的退出他胸膛,重新躺回床榻,将锦被扯高,遮住头顶。
她微侧过面颊,一滴冰冷的泪珠,悄无声息的划落,而后又一把抹去,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的闭上眼睛。
而君修冥卧在她身侧,手臂放在她颈间,让她枕在他臂腕而眠,他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
八两的死却仍是她心中放不下的结,也不知公孙淑媛被她弄到哪去了?
大雨倾盆,打落屋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好在,雷声已停歇。
晨起后,安笙用了早食便坐在后院的长廊之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将奏折搬到她面前来批阅的君修冥。
而有的人目光有一会没一会便停留片刻在他身上,君修冥也抬起了墨眸看向她。
安笙见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连忙慌乱的伸手顺了顺刘海,又看去了别处。
君修冥却忽然起了身来到她的面前,缓缓地蹲了下去,双手轻柔的按揉着她的膝盖:“还疼吗?”
安笙有点受宠若惊,敛眸不语,他指尖轻柔的触感使她下意识的蜷起双腿,缩在软塌上,别开眼帘不去看他。
跪了大半个时辰,不疼才怪。
君修冥温润而笑,起身将她揽入胸膛:“你在和朕置气?”
安笙撇了撇嘴,仍旧没有答话,不过今日的他好像不太对劲,以前他可是对公孙淑媛连正眼也懒的瞧。
君修冥对她的不理不睬感到无奈,指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你不说就让朕来猜猜你在气什么?是朕又挑选了一波秀女入宫还是昨夜朕留在了寿安宫偏殿?”
安笙咬了咬唇,垂下眼帘,为什么她心里竟觉得这两则都有。
君修冥将她温软的身体揉在怀中,唇边一抹冷魅的笑:“如果是前则,朕大可以告诉你,朕对那些秀女没意思,如果是后面的嘛,那可就难说了……”
安笙也一下子来了脾气,没控制住的强行蹦出他怀里:“好啊,皇上既然可以左拥右抱,那就别怪臣妾红杏出墙了。”
只是她才刚起身,君修冥便拉住她手腕,再次将她扯入怀里,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瓣:“你终于肯理朕了,红杏出墙,这辈子你想都别想。”
安笙淡漠的说道:“皇上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不合适吧?”
君修冥却挑了挑眉,唇边噙着温和的笑意:“哦?皇后的意思你是茅坑?”
安笙的脸色顿时便就黑了,驳道:“当然不是,我,我不过一时说快了,造成的口误,皇上公务繁忙,臣妾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君修冥将她禁锢在怀里,根本不允许她起身,一脸的淡漠:“再过些时日朕可能会去边境,那时后宫之事还希望皇后能多费些心。”
毕竟这宫里还有个宁王,不过临走时他打算让裴若尘与延平王监国,虽然他这个好叔叔也心怀不轨,但只要带走他唯一的儿子君慕言,量他也不敢胡作非为。
况且朝中还有王氏一族,她自然不会眼看着北盛大好的江山落在一个完全不可能掌控的人之手。
安笙在宫里也不是没听过此等消息,看那惠贵妃趾高气昂的模样就知道她哥哥段然是又立了赫赫战功。
她散漫的语调,多少有几分嘲弄之意:“听说杨尧攻克赵国,一路战无不胜,皇上的眼光的确不错。臣妾看这对兄妹主内主外,可都合着皇上的心意。何必再让我来主持后宫!”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