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冥淡笑,只能到园中陪无虑练剑,他儿子可比安笙好哄的多。
天气一天天转暖,院中微风轻轻的浮动着。
无虑在林中练习龙鸣剑法,而君修冥坐在一旁石桌上,惬意的喝茶,并不时的出声指点:“刚刚那一招重来,手抬高一点。”
无虑的剑练习到一半,突然没了兴致,手腕一扬,将宝剑合在剑鞘之中。
君修冥倒也不恼,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任性而为:“怎么不练了?”
“累了。”无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君修冥抬手倒了一杯温茶递了过去,堂堂一国之君伺候起人来也毫不含糊。
君修冥轻笑道:“你这随意的性子与你娘亲当年倒是像极了。”
无虑还口道:“娘才不是这样,我记得有一年跟娘出宫赈灾时,娘她是很律己的。”
君修冥抿了口茶,又道:“当一个人肩上背负了使命与责任,就会严于律己。等无虑长大了就会明白。”
无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双手托着腮:“长大了又有什么好处呢,要是能一辈子不长大该有多好。”
君修冥揉了揉他的头,笑道:“朕倒是希望你快些长大,等你长大了,继承了皇位,朕便可以带着你娘亲浪迹天涯,那一直是她的梦。”
安笙渴望自由,他希望有朝一日放下责任,带安笙过像风一样的生活。
殿外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老奴参见贵妃娘娘,娘娘请容老奴回禀皇上…”
杨沁月带着人硬闯到菀宁宫内,连常德都拦不住:“贵妃娘娘,您这是……”
杨沁月冷哼道:“皇上呢?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难道本宫想见皇上一面,也不可以吗?”
君修冥牵着无虑的小手来到她面前,语气冷漠:“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沁月心里一寒,唇边带着讽刺的笑:“皇上这话问的可真好笑,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来这里见见我的丈夫也需要理由吗?”
君修冥不语,眉宇间却冷锁,余光冷冷的扫过她。杨沁月家里的事他不是没有听说,但最近边境屡屡发生战况,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调回。
杨沁月沉声吩咐道:“荷子,将补汤拿来吧。”
荷子淡声应着:“是。”
杨沁月从侍她中接过羹汤,缓缓的递到君修冥面前:“这是臣妾费了一夜的时间熬好的,若皇上还怜悯臣妾的一片心意便尝尝吧!”
君修冥冷眼扫过,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她握着温热的羹汤,用勺子盛了些汤,放在唇边吹了吹,而后递到他唇边,柔声道:“皇上,请喝汤。”
君修冥剑眉微蹙着,正想转身离开,却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今儿我这菀宁宫倒是热闹了。没想到贵妃娘娘也喜欢擅闯。”
安笙含笑走过来,裙摆微扬,她在杨沁月面前停住脚步:“娘娘有心了,皇上最近的确瘦了些,倒是该补一补的,是我疏忽了。”
君修冥温笑凝望着她,淡淡道:“那阿笙喂朕喝,可好?”
安笙低眸一笑,伸出手掌摊开在杨沁月面前。
杨沁月紧抿着唇,唇色都泛紫了,却还是要强扯出一抹笑容,将手中的羹汤放在了她掌心间:“有劳贤妃。”
“好说。”安笙笑着,用勺子盛了汤喂给君修冥。
他唇边的笑像阳光一样温暖,张口含住汤勺,喝下了碗中的羹汤。
无虑扯了扯君修冥衣角,笑着扬起小脸:“父皇,好喝吗?无虑也要。”
君修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许胡闹,你想喝朕让御厨做些莲子羹给你。”
无虑哼哼道:“切,爹分明就是欺负小孩子。等我长大要娶好多好多妃子喂我喝汤。”
杨沁月站在原地,头压得极低,人家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她站在这里简直就是多余的。
她紧抿着唇,对君修冥微微一拜说道:“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准许臣妾的哥哥回金陵一趟。”
君修冥思考了一会,淡声道:“容朕想想,天色不早了,若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杨沁月也不再纠缠,点头应道,带着随行之人离开,他曾对她说过,他若能够安分守己,他便能让她在宫中一生尊贵。
事到如今,她根本就不稀罕这些虚荣,只可惜当她发现进宫是一条不归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一路,她看着淑妃,公孙淑媛,柳嫔,清嫔的死,看着尊贵的皇贵妃清妍被当做物品送人,看着夏贵人一族被流放,看着王氏的侄女王兮雨联姻客死他乡。
她其实也累了,杨沁月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些人里走到最后,或许没有母族的支持,她也将成为这其中的一个。
她累了,但她却不能不争,只要她活在他与安笙那个女人的视线里,她就永远是他们心上微妙的隔阂。
杨沁月走后,安笙手中还端着那一碗温热的羹汤。
君修冥的目光轻落在她身上,玩味道:“阿笙还要继续喂朕吗?”
安笙将汤盅塞给他,剧烈的晃动,让汤迸溅了出来,在君修冥明黄的龙袍上溅开了一片:“皇上还是自己喝吧,又不是没长手。”
她转身向殿内走去,并合上房门。
君修冥失笑摇头:“你看看你娘亲,越发的刁蛮了。”
无虑顺从的点了点头:“嗯,我以后一定要娶一个温柔的媳妇。”
而彼端,菀宁宫内,刚刚经历了一场闹剧,安笙百无聊赖的靠坐在贵妃榻上,头轻枕着手臂,眸光些微的涣散着。
宫中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倒是觉得自己越发的没用了,也不知自己心里在别扭个什么劲。
这些年来,他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真的已经很好了。想到这里,她唇边不经意露出了笑。
房门被轻轻叩响,君修冥在殿外低唤着她的名字:“阿笙,开门。”
而安笙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反而合起双眸,闭目休憩。
很快,殿外便没了声音,静谧的空间,她昏昏欲睡,然而,半梦半醒间,似乎有温软的物体在她的面颊上触动着,带着些许的湿润。
安笙并未睡熟,即刻睁开眼帘,映入瞳眸的是君修冥放大的俊脸,他正亲吻着她的脸颊。
安笙慌忙起身,戒备的看着他:“君修冥,你怎么进来的!”
君修冥笑着,指了指半敞的窗口:“没有门,还有窗。”
堂堂一国之君,也学会了飞贼的那一套。进妃子的寝殿,还要跃窗而入。
安笙不冷不热的嘀咕一句:“皇上进来做什么?我这里可没有补汤了。”
君修冥半跪在她身前,指尖轻轻的触摸着她手臂的肌肤,他唇角扬着笑,指尖划过之处,带着痒痒的酥麻:“阿笙,今夜朕还不能留下来吗?”
安笙冷漠的回道:“这个问题你晚膳的时候已经问过,我也回答过,不需要再说第二遍。”
君修冥低敛着眸,眸光紧紧的锁在她身上,好似猎豹盯住了美味可口的猎物。
他的拳头紧握着,额头竟然侵出冷汗,即便不曾肌肤相贴,安笙仍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度,他似乎很奇怪:“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他艰难的点了下头,无奈一笑:“她的补汤,没想到竟是滋阴壮阳的。”
壮阳?安笙脑海中顿时嗡的一声重响,她终于明白他为何是这般反应了。难怪他不许无虑喝。
她弱声询问,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后退了:“那,那怎么办?”
她后退,他却栖身而进:“阿笙觉得应该怎样?”
君修冥双臂将她反锁在贵妃榻上,他的头靠在她耳侧,彼此的面颊相贴合,他肌肤的温度烫人:“朕不会碰其他的女人,阿笙,你忍心看朕因此难受吗?”
安笙的双手撑在他胸膛,好在只是壮阳之物,又不是媚.药,死不了人,忍一忍便好了。
“我今天,今天不想,皇上可以忍……”她话未说完,唇已经被他霸道覆盖,此时他想她想的几近要发狂。
他不停的在安笙耳畔呢喃着,他的声音低哑隐忍,如同一种蛊惑,安笙抵抗的力道逐渐微弱,连意识都变得模糊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打落在芭蕉叶上,滴滴答答的,如同悦耳的曲音。
潮湿的冷风从半敞的窗口灌入,胸口一片凉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