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治理黄河都要征召民伕。但治理黄河与一般的劳役不同,黄河决口可是不分时间的,往往就耽误了农民种地,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正好开封也算是大城,世面比较繁华,每日也有许多货物在开封进进出出,这样就有许多青壮汉子当劳力,为商人运货。官府虽然三令五申让他们回乡种地,但也难以禁止。”
“发水的时候进出开封府的货物大大减少,这些人无事可做,正好朝廷需要人服劳役,往往就征发他们。这些人都是壮汉,常年干这样的力气活,一个能顶一般服役的百姓两个,当官的即使贪墨一些发下来的粮饷,除饱饭外还能给他们些钱。”
“这样一来官吏更加喜欢征召他们,反而将朝廷定下的服役册子放在一边。”
‘一条鞭法!’允熥听了他的话,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这么几个字来。不过允熥并未马上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问朱橚道:“五叔对此怎么看?”
“官家,这当然不是好事。自古以来以农为本,我河南人本来就少,很多田地因为劳力不够只能抛荒,还有这么多人不务农在城中当劳力,对朝廷当然不是好事。”
“至于,征发徭役的时候征发他们而不是普通农户,这事是好是坏我难以下个定论。征发他们就免去了征发普通农户,不至于耽误天时,当然是好事;但是朝廷的制度被破坏,而且还给了官员上下其手贪污的机会,这就不是好事了。开封这里有我盯着,官员们还从本来应该发给服徭役百姓的粮食中贪污,其它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依我看来,应该强令这些人回乡务农,只留下少数人在城中干活。至于征发徭役,只能尽量合理一些,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家族的人不要征发的太多,哪一家有人被征了徭役还能有同乡同族帮衬着,以免对种地影响太多。”
“有炖,你怎么想?”允熥又问朱有炖。
“皇兄,我父王说的当然有道理,只不过,开封的官府也曾经下过让壮劳力回乡种地的命令,很多人都被遣返回去。但过不了多久家在开封县内的就又回来城里为商人干活。曾有一任知府打算将这些人都流放,不过被我父王阻止,说这样不妥,也就没实行。”
“不过我认为,即使实行了,他们不敢再来开封城,也不过是摄于官府,而非愿意务农。一旦官府的法令松懈就会回来。”
“所以,我觉得,要想解决这件事,还是得研究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回乡务农,而非强令他们去种地。他们若是挥舞着锄头种地的时候还想着进城干活,安不下心来,地也是种不好的。”朱有炖说道。
“那你有没有研究他们为何会不愿回乡务农,宁愿在城中为商人干活?为商人干活,尤其是他们这种干力气活的,你也说了一旦进出城的货物少了他们就没活干挣不了钱,朝不保夕,那为什么他们还愿意留在城中?”允熥笑着问道。
“这个,我也曾使人问他们,但他们说的理由五花八门,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正好那一年黄河决口,我忙着修补黄河大堤,也就忘了。后来也没再做过。”朱有炖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