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直,这有何不好?君子六艺中就有‘御’。孔圣人时人们还不骑马出行,都是坐车,所以君子六艺中有‘御’而无‘骑’。现在世人多骑马,陛下顺应时事改为比试骑马有何不可?”练子宁说道。
“所谓君子六艺乃是孔圣人为了使儒生修身养性之用。虽十分有用,但过于重视就是只捡起枝节却忘了主干。若是都依照陛下的想法,那如同孙膑这样的大才岂不是不能为国效力了?这不仅是如此人才自己的损失,更是朝廷的损失!”练子宁十分激动的说道。
“你身为礼部尚书,替陛下掌管科举之事之人,岂能如此不负责任,在陛下与你提及此事时不极力谏止,反而助,岂是为人臣者所应做的!”练子宁又说道。
“希直你严重了。从会试到殿试并不会有人落榜,陛下将殿试改为比试骑马只是要从这些英才中选出身体更为康健、更加重视军武之人,岂是如同你所言朝廷会有损失了?”
“而且殿试乃是陛下亲自主持,会试中榜之人的试卷陛下也都会看过,其中惊才绝艳之人陛下也会记得,即使因不会骑马殿试排名较为靠后,陛下也会大用,只不过不会用在与军武有关之差事上。”练子宁的语气倒是一直很平稳,沉声说道。
方孝孺又与他争辩几句,虽然他总能引用圣人之言,但练子宁也有自己的理由,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罢了,我也不与你争辩了,我去面见陛下,求他不要如此修改殿试。”方孝孺站起来说道。
“希直,我并非是要与你作对,只是我确实认为陛下的改动并无大问题。”练子宁也站了起来。
“我也知晓。”适才通过与练子宁的辩论,他感觉出方孝孺心里对于这件事的不抵触,而非仅仅为了拍皇上马匹而支持,所以语气反而平和下来。
方孝孺又与他说了几句话,表明他们的友情不会因为此事而受到影响,拜别了练子宁离开礼部衙门,直奔皇宫而去。
等方孝孺走了,脸上不时挂着笑容,语气平和的方孝孺瘫倒在座位上,看了一眼散乱的放在桌子上叱骂他的帖子,自言自语道:“这个差事果然不是人干的。这还只是头一日,等过几日压力会更大。当初不应当答应陛下才对。”这件事带来的压力之大让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可既然已经接了这个差事,就绝不能退缩。只能扛下去了。”
……
“皇兄的这个法子真是巧妙,这下子就无人在意未来的三姐夫出身商户人家之事了,所有人都会议论科举考试的殿试改革之事。”此时在坤宁宫,昀芷拍手笑道。
“确实无人在意你未来的三姐夫出身商户人家了,但你知晓短短不到两个时辰,兄长已经收到多少进谏的奏折了?足足一百六十二份!这还只是京城中靠近皇宫的那些衙门的官员送上来的。等下午京城其它衙门的奏折也会蜂拥而至,再过几日地方上的奏折又该到了京城,折子的数目至多会堆满兄长的桌子的!”允熥恶狠狠的吃了半根胡萝卜,说道。
“让皇兄费心了。”昀蕴马上说道:“因为妹妹的事情,让皇兄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妹妹十分感激皇兄。”她语带感激之情。
“三姐,你可不要听了皇兄诉苦的话就信了。”昀芷马上又笑道:“这个改革必定是皇兄自己想要做的改革,只是用在了这个时候,起到了转移文官注意的作用。”
“但皇兄确实还是对三姐十分不错。若是一个不在意姐妹婚事之人,定然先将科举殿试改革之事放出,待略有些淡化后下赐婚的圣旨,转移文官对于科举殿试改革的注意,而非像现在这般反过来。”
“所以,”昀芷转过头来对允熥说道:“能有皇兄这样的兄长,真是妹妹们的幸运。”
“多谢皇兄。”听了昀芷的话,昀蕴更加感激允熥,又充满感情的说道。
“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既然父亲已经过世,我身为长兄,自然要将你们当做女儿来照顾,这算不得什么。”允熥淡淡的笑道。
他适才刚刚听到昀芷的话的时候还以为他拆自己的台,但听完后才知道她其实是在帮着自己获得昀蕴的感激增进感情。而且这话也只有昀芷说才没有问题,若是旁人说虽然也会起作用,但效果可就差远了。
他侧头看了昀芷一眼,正巧昀芷也看向他,笑眯眯的对他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