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此事,允熥在殿内扫视了一圈,见没有人有再次出列的想法,自己从袍袖中拿出几本奏折,对百官说道:“既然诸位爱卿无大事再说,朕有一件事与诸位爱卿说一说。”
“年前的时候,封衙前的最后一日,朕赏赐了一位格致监的官员,大约是封赏略微厚了些,引得不少大臣向朕进谏。”
“朕以为,若是朕认为某一人做的一件事是功劳,但有一位爱卿觉得不算功劳,大可以议论一番这人做的事情可否算作功劳;但若是诸位爱卿都认为此人所做的算是功劳,那如何封赏,就是朕的事情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臣以为,此言略有不妥。”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卢原质出列道:“陛下说的可是封赏格致监监副曹徵之事?臣以为,即使曹徵所做之事于国有益,但也要区分对大明益处是大是小,于国益处甚大的,封赏自当厚重;于国益处较小的,封赏就应当轻一些。曹徵所钻研之天文,不过是用来编纂历法,遵从农时而已。此事虽是正事,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陛下赏赐些金银罢了,何必加封世袭的前程,还赐予文官散阶?”
“编纂历法,遵从农时,可不是小事。农为国之本,若是历法有违农时,则会耽误农事。若是天下的农民都被耽误了农事,得少出产多少粮食?”允熥说道。
“陛下,天下的农户虽仰仗历法,但也不完全依靠历法,而是按照自己的经验种田,历法有所疏漏,影响不会这样大。”卢原质说道。他当然不敢说农业不重要,只能贬低历法的作用。
允熥对于他的回答也早有预料,只是脸上微微一晒没有说话,随即卢原质的同僚陈瑛出列,反驳起来:“陛下,臣以为卢御史所言有所偏颇。……”
见到陈瑛出列说话,又听了他说的这段话,百官放下心来。之前有过两三次,允熥都是用陈瑛打当头炮,兴大案抓捕官员,每次都要抓走不少人,而且必定牵扯到高官。弄得现在在允熥面前议事的时候,众人见陈瑛说话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生怕陛下又要让他开炮兴大案。这次陈瑛只是反驳卢原质的话,并没有牵连到任何其他事情,众人觉得这次应当和改简化字一样,只是政论不同,不会兴大案,就放下心来。
卢原质本来也有些担心——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忽然被抓起来,他自认行的正坐得直,没做过任何违规发纪之事,也没有做过任何违背道德之事,允熥虽然想法经常很怪异,但不是个昏君,不会忽然把自己抓起来。他是为朝廷担心。上次大规模抓人就是两年以前的差不多同一时刻,一个国家,每隔一二年就抓不少官员可不是好兆头,允熥又不像朱元璋那样对腐败管的严到极致。所以他听到陈瑛的话后也放下心来。
“陈御史所言,臣以为有不足之处,……”放下心来的卢原质又反驳起来。
“陛下,臣以为……”又有其他人加入辩论,而且论点是支持陈瑛的。
“陛下,……”既然有支持陈瑛的,当然也有支持卢原质的。
就在这一声声‘陛下’的喊声中,殿内许多官员站出来,发表自己的意见,奉天殿好像忽然变成了辩论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