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要臣不败,宋狗必不会杀陛下。臣若胜了,大军南下,长驱直入,宋狗更不敢杀陛下。谈和之时,便是陛下归国之日。陛下安心,臣百死也要救陛下回国。臣若投降了,党项再无翻身之日。陛下明鉴啊。”嵬名仁明极为聪明,分析得也有道理。
嵬名仁明不败,宋人大概就要拿李乾顺来做要挟。嵬名仁明胜利了,宋人更要拿李乾顺做筹码。李乾顺似乎立于不死之地。若是嵬名仁明投降了,那么一切皆休,生杀予夺不过赵佶一句话语。
李乾顺闻言,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些希望,嵬名仁明说的不无道理。回头一想,就算自己去了东京,只要西北战事不停,自己这个西夏皇帝自然还有大用处,想死都难。
两人心中皆是如此去想。想到此处,李乾顺竟然不再开口说话。
左右军汉见这位皇帝陛下不说话了,面面相觑几番,架着这位皇帝陛下回头而去。
待得李乾顺回来之后,随行军将禀报几句,郑智面色如水,点了点头道:“嵬名仁明倒是好算计,皇帝陛下也是好算计啊。如此也罢,把党项嵬名一族皆拉到阵前来,大概嵬名仁明也是想看到这一幕,嵬名一族死绝了,皇位也就没有旁人了。”
李乾顺闻言大惊,连忙开口道:“郑相公,不可啊,适才我真心诚意劝降仁明,奈何仁明不听,此罪不在我,只怪李仁明抗旨不尊,犯上做烂,包藏祸心。郑相公明鉴。”
“陛下放心,又没说要杀陛下你,来人,且带皇帝陛下先去休息。”郑智面色阴沉,话语也是极为讽刺。
几个军汉提着李乾顺就走,李乾顺依旧大喊:“郑相公,容我再去劝一下,容我再去。。。”
郑智自然不理,坐等嵬名一族之人上前斩首。
吴用打马凑上头前,试探问得一句:“相公,这皇帝是不是也。。。”
郑智左右看得众人一眼,轻声说道:“让其服毒自尽。”
“让其”与“自尽”,语法上已然是悖论,却是几个字把这李乾顺的结局安排了。郑智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不让李乾顺入东京。此时嵬名仁明不投降,这李乾顺对于郑智来说也就没有多余的作用,至于对于赵佶有没有作用,郑智倒是懒得去管。
李仁明与李乾顺二人的心思倒是把赵佶猜得八九不离,但是漏算了一个郑智,若非郑智支持,而是种师道领兵,这李乾顺大概就在去东京的路上了。
吴用闻言,也不点头,也不说话。而是默默离开。郑智吩咐“服毒自尽”,吴用倒是心烦起来,这突然之间,真不知到哪里去找毒来让李乾顺服。天寒地冻的,野外都找不到一只毒物。
古之毒,除了人造砒霜之类,其他也就是自然界中的东西了。
吴用找不到毒,心中又想了一个其他的办法。用李乾顺的龙袍“悬梁自尽”,倒是也说得过去。
阵前人头滚滚,那些人头的面目,嵬名仁明自然都认识,却是不为所动。就这么在城头站着,眼睁睁看着,眉头都不皱一下。
过得片刻,只见郑智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往前而来,到得百十步外站定,郑智打马出来几步,开口大喊:“李仁明,没想到你家皇帝不堪受辱,竟然悬梁自尽了。如今嵬名李氏,就剩你一人,恭喜你了,可以登基称帝了,可喜可贺。”
郑智一语,城头上一片哗然。几个老军将再看嵬名仁明的眼神都有了些许的变化。这
这一切当真有些耐人寻味。
嵬名仁明闻言大惊,哪里会信,开口喊道:“郑智,你休要欺我,陛下岂会自尽。”
郑智闻言一笑:“李仁明,某说自尽了,那自然是自尽了,你若不信,某现在叫人把尸首送来给你看看就是。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这皇位本来轮到谁也不可能轮到你李仁明,如今却是唾手可得,岂不是人生大幸,你我在这阵前对饮一番如何?”
嵬名仁明哪里还不懂,开口大骂:“郑智,你杀我大夏皇帝,此仇不共戴天,且看我在战阵之上如何取你狗命!”
郑智听言更笑:“好,战阵之约可作数,你死我活罢了。党项就你李仁明一个勇士了,坐个皇位倒是有资格。西夏的皇帝可不是某杀的,你家皇帝是自己用龙袍悬梁吊死的,不可信口开河。”
城头之上议论声越来越大,能听懂汉化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郑智营寨之中却是也有人乱作一团,七八个东京来的信使全部围在一处营帐之内。
营帐横在房顶的一根不大的小圆木上,挂着一具尸体。尸体双眼圆瞪,舌头外伸,被一件龙袍吊在脖颈之上,如此挂在半空之中。尸体下面还有一张翻到的椅子与案几。
“这当如何是好,陛下还在东京等着,蔡太师童太师与秦中丞都在等候,这李乾顺怎么就自己吊死了,这叫我等如何回去复命。。。”
吴用在一旁,也是一脸惊骇之色,口中答道:“都是军汉们只顾战事,把这党项皇帝给忘记了,刚刚我家相公把这皇帝一家老小皆斩在阵前,本应该早早想到这皇帝会自寻短见,一时大意,当真是一时大意啊。”
“你倒是大意了,叫我等怎么办?此番回东京,吃罪的又不是你。”
吴用忙道:“诸位上差,不若把这皇帝尸首赶紧运回东京,如此兴许还能交差,这厮自寻短见,陛下想来仁慈,大概也不会怪罪诸位。”
“唯有如此了,还能怎么办,快快把尸首放下来吧。”
吴用连忙派人去解下尸首。
此时小胡走了进来,看得几眼尸体,也没有什么感想,奔到吴用面前,附耳说道:“已埋!”
吴用点了点头道:“辛苦辛苦。”
“这有什么辛苦的,以后这种差事学究多吩咐就是,我该赶紧到阵中去了,回来得正是时候,再晚些就赶不上大战了。”小胡说完,转身又飞奔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