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见过几次,最多算是个点头之交。”克洛林略有疑惑地看向维尔伦特。
维尔伦特笑了笑,不知是不是错觉,克洛林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底化开。“现在很多学生都选择从奥伦学院转学,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留在这里。”奥伦学院于他不过是个掩饰身份的地方,而且环境轻松,克洛林并不打算换学校。
维尔伦特:“我下周就会离开。”
“听说斯坦斯军校管理很严格。”
“嗯,所以饼干我无法带过去,只有你照顾它了。”
“说的跟临终托孤似的。”克洛林开玩笑道,“放心,我会照顾好饼干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饼干转头朝克洛林手上嗅了嗅,大概是以为要为它吃东西,克洛林揉了一把它脑袋上的毛。
“我能叫你克洛林吗?”问这话是维尔伦特微微坐直身体。
“可以啊。”克洛林随意地点头,将饼干一头顺滑的毛揉乱后站起,“我也叫你维尔伦特。”
维尔伦特“嗯”了一声,目送克洛林走回卧室。
克洛林联系了阿尔莫,让他帮忙查找隆·菲洛斯菲以及怀特酒吧的资料。克洛林洗完澡后便收到回复。
隆·菲洛斯菲,在去年获得了“舞王”称号,嗜酒如命,感情生活丰富,床伴清一色的都是腰细胸大的女人,特别偏爱金发美女,晚上喜欢开着一辆深蓝色帕加尼乱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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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晚上九点,克洛林和萨雷切坐在一辆外表普通的浮空车里,跟着前方的车走上渡江大桥,桥上车辆稀少,两车之间距离在十米以上。前方帕加尼里的人刚开完一场庆功宴,喝得有点高,导致他的车有些漂移。
两车一前一后地过了河,顺着大道开进城区,行车轨迹一直和导航分毫不差,但在离怀特酒吧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克洛林将方向盘一转,滑进一个偏僻的小巷中。
克洛林开门下车,推开巷子里的一扇门走进去,出来时整个人变了模样。脚踩着一双深蓝色镶钻细高跟上,白皙的小腿□□在外,黑色百褶裙堪堪及膝,腰间松松垮垮系着一根亮色腰链,上身是半边的露肩装,他头戴一顶金色及肩卷发,玫红唇色,眼影主要用了紫色,是个很妩媚的妆。
打开车门坐回驾驶位,车厢内多了一股晚香玉、百合、茉莉还有玫瑰调成的香水味,克洛林打了个响指让萨雷切回神,接着踩下油门倒车出巷。
“加了一点点精神性药物,你还好吧?”克洛林问,他没有服用变声的药水,用的是刻意伪装的带着点沙哑味道的女声。
萨雷切一双眸子沉得很深,他看着身旁人的侧脸,和紫罗兰号上遇到的那个女侍者的影子渐渐重合。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起,萨雷切几乎是咬着牙问:“紫罗兰号,你是通过什么方法上去的?”
克洛林一个急转将车甩进停车位,然后熄火、解下安全带,“那是执行任务的详情,恕不奉告。公爵大人,我先行一步了。”
推开酒吧大门,避过几只酒醉咸猪手后克洛林来到吧台前,冲酒保一笑,“一杯长岛冰茶。”说完后他晃着腿坐在高脚凳上,目光在酒吧里转悠,很快就和被一群女人包围着的隆·菲洛斯菲对视上,克洛林舌尖轻舔嘴唇,唇角缓缓上扬。
酒保将长岛冰茶放到克洛林面前,克洛林晃动着吸管,并没有喝。
隆·菲洛斯菲推开坐在他身上磨蹭的女人,步伐有些乱地走向吧台。
“一个人吗?”隆·菲洛斯菲站在克洛林身后,手撑在吧台上,将克洛林半环住。
“你看我像是有伴的样子吗?”克洛林转动高脚凳,仰视隆·菲洛斯菲,长岛冰茶被他拿在手上隔在两人中间,让舞王想靠近却受到阻碍。
“愿意今晚把你交给我吗?”隆·菲洛斯菲弓着身,朝克洛林耳后吹起。
克洛林小幅度地皱眉,却用鞋尖在对方小腿上划了一下,从上到下,由重到轻,“去包房?”
晚香玉的味道逐渐明朗,伴随着略略沙哑的女声,隆·菲洛斯菲忍不住喉结动了动,他抓住克洛林的手腕,将克洛林从高脚凳拉到自己的怀中,再顺势环住腰,带着克洛林往楼上走。
酒吧的门再次被推开,萨雷切的目光锁定在克洛林身上,冷着一双眼看着他和隆·菲洛斯菲走向楼梯。
“刚才那个‘女人’要的什么?”萨雷切问酒保。
“长岛冰茶。”
“给我也来一杯。”
等到酒保将酒调好端上来,克洛林依旧没从楼上下来,萨雷切一口气将酒喝完一半,捏着杯子上楼。
克洛林跨坐在隆·菲洛斯菲身上,含了一口酒,捏着这人的下巴将唇贴过去,酒液也随之送过去。他之前往杯子里加了点药,一口酒下去后隆·菲洛斯菲就有些神志不清了,克洛林将剩下的灌进这位舞王的喉咙里。
酒杯往旁边一放,克洛林褪下隆·菲洛斯菲的纳物戒指,但仍是有些不放心,便干脆将他所有衣服都扒下来检查了一遍。
包房门在这时被打开,克洛林猛地回头,看见是萨雷切后松了一口气。将拎在手上的休闲裤丢掉,克洛林被萨雷切从沙发上拉起来。
口红花了,胸前衣襟被打湿了大片,萨雷切扳正克洛林的脸,对着他的唇咬下去。
这算不上是一个吻,只是单方面的撕咬,一方恨不得将另一方拆吃入腹。萨雷切的怒气很明显,但克洛林想不透源自于何。他的脑子其实有点蒙,这具身体本就喝不得酒,选长岛冰茶是因为混了四种更容易使人醉,刚才给隆·菲洛斯菲喂酒,再怎么也避免不了口中仍有残留。
萨雷切死死地禁锢住他的腰,后脑也被紧紧扣住,就在他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对方终于放开他,可紧接着又凑上来。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闻着味儿似乎也是长岛冰茶,然后酒液被度过来,萨雷切搅着克洛林的舌头,迫使他咽下。
克洛林呜咽一声,这回不是有点蒙了,而是整个世界都在转,喉咙也跟烧着似的疼。他努力地眨眼,萨雷切仍在吮吸他的舌头,十分粗暴地,但酒精麻痹了克洛林,他感觉不丝毫疼痛。
真是不爽……残存于混沌中的半点清明终于消失,克洛林再次眨了眨眼,最后眼皮下搭,完全醉过去。
萨雷切只觉得怀里的人抵着他的手忽然一软,接着整个人靠过来,他抬起头,手指在那片肿胀的残红上摩挲。没想到这人这么容易醉,萨雷切又怒又气又感觉好笑。瞟了眼那被扒得赤条条地人后,萨雷切将克洛林打横抱起,离开酒吧。
为克洛林系好安全带后,萨雷切将那顶碍眼的假发取下、扔到后座上,又找出纸巾把烦人的口红都擦干净,眼影和眼线不知怎么的擦不掉,又怕下手太重弄疼这人,萨雷切只得作罢。
浮空车启动后克洛林又挣扎了一下,将那双高跟蹬掉,然后翻了个身。
萨雷切将克洛林带回了自己家,惊得等候在一楼大厅的杰西从沙发上跳起,杰西手颤抖着指向萨雷切,“少爷,你怎么带了个女人回来?!换目标不带这么快的吧!”
斜睨了眼一脸失望的杰西,萨雷切径自上楼,将克洛林放到床上后一愣,然后走到门口踹了脚打算偷听的杰西,“你怎么不提醒我带他去客房。”
杰西捧着心口,摇着头无奈道:“少爷,路德维希亲王选择博尔吉朗家的少爷而不选你是对的。”一秒后他唰地抬头,表情十分震惊,“他?不是她?男扮女装?少爷您好这一口?”
萨雷切沉默地盯着杰西。
杰西探头往萨雷切的房间中看了一眼,凭借着那一头浅金色的短发和背影确定了这人的身份,惊讶转变为笑容,还带了点猥琐,“少爷,我觉得客房就不用了,您、您们好好休息……嗷!”
又被踹了一脚,杰西捂住自己的屁股,由于惯性原因踉跄了两步。
“别吵。”萨雷切冷然道。
“是是是。”杰西压低声音,郑重地行了个礼,便往楼下走去。
“等等。”杰西刚走到一半,萨雷切又将他叫住,“他脸上的妆我为什么擦不掉。”
杰西:“少爷,那个得用卸妆水。”
萨雷切:“你有吗?”
杰西:“……我一大老爷们儿不化妆的,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那就出去买,再准备一套睡衣。”
杰西应了一声,朝门口走,边走边觉得有些不对,在玄关处换鞋时他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猛然回头,对仍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的萨雷切道:“少爷,你们今晚是去取那份文件的吧,路德维希亲王穿着女装……你不会是让人家扮成女人去色/诱吧!”
萨雷切无声地抬眸,眼神锐利似剑,吓得杰西赶紧跑出门。
克洛林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因为是侧着,头发散下来将大半张脸遮住,萨雷切将头发都撩开,发尾从掌心滑落的时候突然生出一股不舍来。视线落到那截白瓷般的手腕上,萨雷切伸手握住,另一只手和克洛林的十指相扣。
因为上了妆的缘故,克洛林病后的苍白被掩去,眼角的紫红透出媚态。花香调的香水味仍在,挠得人心痒,萨雷切将克洛林的手举到唇边,在无名指上印下一个吻。不得不承认,他喜欢上眼前这个人了。
克洛林的手环在这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维尔伦特·博尔吉朗,萨雷切想也没想就按掉。半分钟后维尔伦特又发了信息来,问克洛林今晚是否会回去。萨雷切忽然想起这人和维尔伦特是室友,关掉短讯后,他联系了斯坦斯军校的校长,友善地帮助维尔伦特,使他能尽早到斯坦斯军校报道。
过了没多久杰西回来了,他以“睡衣是贴身穿新买的需要下水洗一次”为由,只买了卸妆水和卸妆棉,和另外一件计生用品,他将东西塞到萨雷切手里的同时也将萨雷切塞回到卧室中,然后叫来机器人管家将所有的客房落锁。
萨雷切“啧”了一声,看不出生没生气。他坐回床边将克洛林抱在怀里,沾湿卸妆棉为他卸妆。卸妆水的味道不太好闻,萨雷切皱起眉头,正犹豫要不要将这人提溜到洗手台去冲一冲的时候,怀中人那双青蓝色的眼睛睁开了。
“萨雷切·l·阿洛伊斯先生。”克洛林坐起来,视线从对方琥珀色的眼睛移到手中花花绿绿的卸妆棉上,“谢谢。”克洛林将卸妆棉从对方手中拿掉,走下床后却腿软差点跌到地上,幸亏萨雷切及时扶住。
“谢谢。”克洛林第二次道谢,接着道起谦来,“对不起,我不知道引发人性/冲动的精神药物对于您的效果那么大,下次……哦,没有下次了。”头隐隐作痛,但更为强烈的感觉是口渴,说了这么长的句子,克洛林喉咙开始发痒。
“不可能再有下次。”萨雷切语气变硬,那张卸妆棉又被他拿回去,掷到垃圾桶中,他摁着克洛林的肩膀让克洛林坐回床上,接着去倒了一杯水来。
喝水并没有什么缓解作用,但安慰剂还是起到了一定效用,克洛林第三次道谢,然后说:“确实没有下次了,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再合作的好。就之前几次的状况来看,我们似乎是彼此的灾星。”
“灾星?”萨雷切双眼微眯,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大概是药物的遗留作用,克洛林突然可怜起面前这位公爵来,他连忙改口,并试图掰开对方的爪子,“对不起,我是您的灾星,所以我以后还是不要出现在您面前的好……唔……”
看着眼前两片开合的唇瓣,萨雷切将人又拉近几分,直接堵住了这人的嘴。
克洛林瞪大眼,不同于之前发疯似的啃咬,这完全是一个热切而缠绵的深吻,唇被迫与之纠缠。克洛林试图将萨雷切推开,杯中的水洒出来,萨雷切夺过水杯丢到地板上,反剪住克洛林的手,同时吻得更深。
他被吻得脸颊涨红,浑身无力,两人贴得太紧,微小的变化被放大,克洛林明显感觉到萨雷切下身的抬头趋势。喘息之间萨雷切将他放开,口齿间牵出的银丝又被不敢信地舔去。
克洛林敢肯定那点微弱的药物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面前这位s级狩杀者肯定不是出于难以自持,更深的他不愿去想,便打算悄悄挪远距离,但被萨雷切扯了回去。
“克洛林·路德维希·劳伦斯。”萨雷切环住这人,喊出他的全名。
“克洛林·劳伦斯。”克洛林纠正他。
“那么,克洛林·劳伦斯。”萨雷切语气郑重,“我喜欢你,你别想逃。”
克洛林沉默了很久,从自己的纳物戒指中逃出另一个纳物戒指,在里面找了一圈后,拿出一个黑色信封,“我觉得我们该看看这文件的内容。”他从萨雷切怀中钻出来,撕掉信封后面的火漆印,将里面的纸掏出递给萨雷切。
萨雷切接过纸后下一秒就塞回自己的纳物戒指里,“这东西明天再说,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上。”
克洛林表情变了又变,最终习惯性地扯出个笑容,“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们不适合,你会找到更好、也刚好喜欢你的人的。”
“我们哪里不适合?”
我们哪里都不适合。克洛林想这样回答,但显得太武断,于是他沉思一番后答道:“公爵大人,你不觉得我们年纪差距太大了吗?”
萨雷切被气得发笑。
克洛林站起来,冲萨雷切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平民见到贵族时该行的礼,“很抱歉大人,现在时间很晚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要担心了。”
“家里人?”萨雷切挑眉,“需要我帮你联系他们,报个平安吗?”
“不,家里的狗不会接电话。”克洛林嘀咕着别过脸去。
萨雷切紧盯着他,良久后克洛林叹出一口气,“我没有过喜欢人的经历。”
“在你之前,我也没有。”
“我很难喜欢上谁。”
“没关系,来日方长。”说完萨雷切走向卧室门口,路过克洛林时抬了抬手,最终放下,“穿鞋,睡衣在衣柜里,洗漱用具我待会儿给你送过来。”